晚风微凉，夜绫音穿着件中性的深蓝色帽衫，双手插兜，朴素的牛仔裤和帆布鞋，看上去酷酷的，和她平日甜美清纯的少女模样差别颇大，她走在满街的霓虹灯下，脚尖踢飞一颗石子，淡漠的眼神，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繁华的街心拥挤吵闹，唯有地下通道稍微安静一些，夜绫音正下阶梯，突然听到模糊的歌声传来。

这歌声真的很熟悉，越是往下就越是清晰，夜绫音愣了愣，快步下楼，停在楼梯口，往里面看过去。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少年靠墙而坐，怀里抱着一把吉他。

他低着头，帽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牛仔裤是很贵的牌子，但已经有些脏了，裤脚磨得发白。

他一遍遍唱着歌，仔细听就能察觉那天籁般的嗓音已经有些沙哑了。他唱得很疲惫，许是唱过太多遍枯燥相同的歌曲，他的歌声中已经不复对音乐的热爱，他只是麻木地唱，那些存在于他嗓音里的精灵仿佛都销毁殆尽了，变成了公式化的程序。

人们漠然地路过，偶尔有人在他面前的琴盒里丢下零钱，而他只是稍稍低头，让帽檐的阴影遮住整张脸。

夜绫音僵立在原地，她不会认错的，那是柯云泽！

她常常听到他温柔地歌唱，那样完美的歌声，如今怎么能在地下道被冷漠的人们践踏。

怪不得每到周末他都借故外出，原来他瞒着她在卖唱。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需要钱吗，可是他们身上应该还有一些钱……

夜绫音想着，突然间，柯云泽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像闪电般在她脑海中耀开：“下个月是你生日，生日礼物每年我都送你，今年也不例外，不管有没有钱，这个惯例我不想打破……”

难道……

他是为了买新手机做礼物送她吗……

夜绫音紧紧抿住唇，心口忽然一阵酸涩，几乎要让她落下泪来。

柯云泽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他明明应该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高高在上，被人崇拜……

不是现在这样……

柯云泽唱了很久，他觉得口干舌燥，稍微停了停，他拿起身边的矿泉水瓶灌了一口水。

有人走了过来，停在他面前，投下一道纤细的阴影。

柯云泽微怔。

对方什么话也没说，接着，一个漂亮的白色纸盒从天而降。

敞开的纸盒里，放着一块可口的切块蛋糕，上面大颗的草莓娇艳欲滴。

柯云泽蓦地抬起头，看到夜绫音弯着腰站在他面前，漆黑的短发垂在耳畔，异常柔顺。

“饿了吧，特意给你买的，草莓可以滋润咽喉，现在时节不太对，我找不到称斤卖的，只好买块蛋糕意思一下。”

夜绫音在柯云泽身边坐下，靠在他的肩膀上，“别这么感动，快吃吧，我还等着你给咱们赚钱呢。”

柯云泽捧起纸盒，却没有吃，他问夜绫音：“你一直都知道？”

夜绫音摇摇头，“我刚刚才知道。”

“为什么不问我？”

“没什么好问的。”

夜绫音见柯云泽沉默良久，她索性从他手中拿着纸盒，取出一支钢叉，挖了块蛋糕送入柯云泽口中。

“味道怎么样？”

“很好吃。”柯云泽一边咀嚼一边回答。

蛋糕的清香从他樱色的唇瓣中流泻出来，一瞬间仿佛空气中都结满了草莓甜美的果实。

夜绫音笑眯眯地看着柯云泽，“我也觉得很好吃呢，怎么办，我还没有吃饭，好饿啊，要不然你留一半给我吧。”

“你现在还没吃饭？”柯云泽愣了一下，将纸盒推给绫音，“那，全给你吧，饿坏了你的话，我赚了钱谁帮我花呢。”

他的话让绫音听得很舒服，她笑道：“骗你的，我吃得很饱。你要全部吃完，不然我会怀疑你说好吃都是骗我的。”

柯云泽乖乖地吃掉蛋糕，而夜绫音帮他整理了零钱，又收拾好东西，与柯云泽一同回家。

路灯拉长了他们的影子，夜绫音稍微后退几步，跟在柯云泽身后，踩着他的影子。

“柯云泽呀，你赚钱是不是打算给我买生日礼物？”

“嗯。”

“我们还有钱的吧。”

“有啊。”

“我觉得我们剩下的钱买部手机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你为什么还要出来唱歌呢。”

“钱是会花完的，我们总不能坐吃山空，而且我觉得用自己赚来的钱买礼物给你，比较有意义。”

“可是你这么辛苦，我真的于心不忍，我不要手机了，你赚的钱存起来吧。”

“没关系，我只是想送你礼物，存再多的钱，也不如看到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