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勇余默不作声的调整了一下位置,然后站在了麦克风的后面,即便他一直在闭眼深呼吸,可我依旧能感觉到他莫名的紧张和极度的不适应,也许是耗时太久,观众脸上的期待之色更重了,大家很期待这个穿着与文艺气息格格不搭,甚至有些邋遢的歌手,能够唱出什么样的歌谣。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一声吆喝之后,主动带起了掌声,而观众们纷纷响应起来,鼓掌在酒吧内传开来。
“那就给大家来一首夏元明新出的单曲《流浪在城市的破吉他》。”
宋勇余闭上眼睛,再次做了个深呼吸,正当乐队准备为其伴奏时,他却对我们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随即从支架上拿出了话筒,稍稍沉默后对乐队和观众说道:“我已经记不清多久没站在这里唱歌了,所以想自私的请大家把这段时间交给我,我想用自己喜欢的方式,自弹自唱完这首歌曲。”
即便很多人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但还是表示很支持。
说完后,宋勇余将话筒又放回到支架上,随即闭上了眼睛,轻轻的拨动了吉他的弦,唱道:
“地下铁的风,穿透了亚麻,人来人往通道,太过的拥挤,在这荒芜的城市里,有多少人青春葬在这里……破木吉他用它声音的沙哑,唱着这个城市流浪的人啊,我们都曾在旅途相逢,只可惜又散落天涯,啊……声嘶力竭的破吉他,在角落里歌唱到喉咙沙哑……”
宋勇余一开嗓,便惊艳了众人,他好似怯懦,又带着坚定,两种情绪演唱同一首歌曲,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连忙将这段视频录了下来,然后发给这首歌的原唱,夏元明。
我站在吧台上,喝着啤酒,有些失神的看着自己发出去的信息,在歌词中失神,我的眼眶有些发热,那些曾经面对生活嘶吼的日子,终究定格在一个不能触及的时空里,在不经意间触及,便让人心酸,而心酸之后,又是新的一天……
在众人的喝彩中,宋勇余朝大家深深鞠了一躬,便要下台。
人群中一个观众问道:“你是酒吧新来的驻场歌手吗? ”
宋勇余摇了摇头,然后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我,他又恢复到上台之前的腼腆,刚刚唱歌时那种无畏、享受的状态荡然无存,我忙上前接过话筒,很郑重介绍道:“信仰奇迹的乐队主唱,宋勇余。”
身旁的宋勇余,似乎很满意我这个介绍,表情终于轻松了一些。
观众带着兴趣道:“很有追求的乐队名,你们乐队都什么时候过来演出?”
“我是主唱,也是乐手,因为整个乐队只有我一个人!”
在他说完之后,我们心照不宣的笑了笑,而台下的观众也不可思议的笑了。
宋勇余并没有感到窘迫,我知道在他心中,乐队已经早已超脱了字面上的含义,即便是一个人,也能嗨翻全世界……
……
这首歌结束后,宋勇余以去洗手间为由离开了现场,然后缩在洗手间内抽着烟缓解着自己的情绪,我站在他身后,等待他释放完。
一支烟的功夫后,宋勇余站起了身子,将烟头熄灭扔进烟灰缸,感叹道:“总算都过去了。”
“其实你早该踏出这一步的,当然现在也不算晚。”
“我踏出过……可能是太过的卑微寒酸,所以得到更多的是嘲笑和讽刺,很久了,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现在这么注重一个人的自尊……好在,从今天开始,我将抛下所以的重壳,再给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你说我这也不算白活吧?”
当宋勇余小心翼翼的问出这句时,我的心一紧,原来让我们累的不是自身的遭遇,而是活在别人的目光里。
宋勇余抱起心爱的吉他,摩挲了一阵琴盒,抬起头对我笑道:“以后每天晚上我都来,拿一年时间来抵这把琴,别拒绝我。”
“半年就够了,希望这个将我治愈的地方,也同样能将你治愈,以后你不孤独了,除了支持你的家人,你还有了把相依为命的吉他。”
说完,我们再次相互点燃一支烟,将生活的烦恼化成无形的烟雾,统统吐出来……交谈中,宋勇余时而的笑声,似乎穿透了这个下午所有的负面情绪,这与我初次看到他浑身散发孤独的场景完全不同。
……
闲来无事,我和宋勇余聊了将近两个小时,他在下午将近三点,才离开酒吧,等我将他送出酒吧的时候,几辆商务车突然停在了扩建过的停车场,车子的牌号我很熟悉,为首的奥迪是方俊谚的车。
随着方俊谚从车里走下来,身后几辆的车门也便陆续打开,“乐程”的部门负责人几乎都到了场,当然也包括新升职的赵海静。我本不愿意多关注她,可总觉得她和以往有些不同,但是不同在哪里,我又说不清楚。
梁昊双手抄在口袋中,与我对视了一眼,接着便环视着店周围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