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兵部尚书徐世勣见过义成公主殿下。”
徐世勣排众而出之后,一时间还真有些不知怎生与义成公主打招呼,很明显地犹豫了一下之后,这才缓步行上了前去,很是恭谨地行了个礼。
“尔便是徐世勣?本宫听闻尔徐家也是书香门第,读的可都是圣贤书,想必应是知礼之人,为何附逆从贼,毁我大隋江山?”
义成公主冷眼看着徐世勣,握着剑柄的手不单不曾放松,反倒是更紧了几分,口中说出来的话语也自刻薄无比,浑然没半点阶下囚应有之慌乱,有的只是天潢贵胄的高高在上。
“徐某出征前,陛下曾有一言评价公主殿下。”
义成公主这话说得实在太毒辣了些,此时此刻,无论徐世勣如何回答其之喝问,都难逃灰头土脸之下场,若是换了个人处在这等情形下,只怕难免尴尬得无地自容,然则徐世勣到底不是常人,他并未去理会义成公主的责问,而是微微地叹了口气,一派感慨万千状地回了句明显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语。
“哦?”
义成公主一向对张君武没太多的好感,在他看来,张君武登基称帝就是篡夺了大隋的江山,与李渊等反贼并无本质上的区别,都是她义成公主的仇人,可与此同时,她也不得不承认张君武乃是一代雄主,文功武勋皆属古来少有之翘楚,抛开国仇家恨本身,义成公主对张君武其人还是很佩服的,正因为此,这一听张君武对其有点评之言,义成公主的好奇心也就此大起了,虽不曾开口刨根问底,可一声轻吭本身就明显透着询问之意味。
“好叫公主殿下得知,陛下曾言曰:义成公主忠肝义胆远超寻常须眉,实一代奇女子也,为我中原之边疆绥靖,付出之努力实巨,今,帝国既昌,自不能让公主殿下再流落草原,着徐某务必迎回公主殿下,陛下将以姑母之礼相待。”
徐世勣并未卖甚关子,坦然地看着义成公主,满是恭谦之色地便将张君武对义成公主的评价原原本本地道了出来。
“他真这么说了?”
但凡是人,都希望能从别人处听到对自己的好评,义成公主也自不例外,只不过徐世勣所转述出来的评价实在太高了些,哪怕义成公主再如何自信,也自不免有些个惊疑不定。
“徐某岂敢妄改陛下之言。”
事涉帝王之言,徐世勣哪敢胡言乱语,赶忙一躬身,紧着便给出了个肯定的答复。
“本宫可是没少痛骂你家陛下,又曾屡次挑唆几任可汗出兵中原,你家陛下莫非都不知晓么?”
哪怕徐世勣都已是将话说到了这般地步,可义成公主显然依旧不曾全信,但见其脸色变幻了几下之后,突然又问出了个尖刻无比的问题来。
“回公主殿下的话,对此,陛下也曾有言:在其位则谋其政,此即是忠,公主殿下所为不外如是,昔,公主殿下远嫁突厥乃安抚边疆之所需,此乃为国尽忠之举,陛下虽不赞同将边疆之安危寄托在女子柔弱的肩头上,言明帝国永不行和亲之策,然,亦自佩服公主殿下勇于牺牲之精神,又言曰:公主殿下尽责多年,应是累了,当须得由朝廷善加赡养,或可酬公主殿下牺牲之万一。”
徐世勣其实不是很理解张君武极力保全义成公主的提议,也不是很赞成张君武对义成公主的高度评价,然则于徐世勣而论,他个人的想法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坚决地执行张君武的指令,正是出自此等思想,在对待义成公主一事上,徐世勣显得格外的耐心与体贴,完全将自己摆在了下位者的地位上。
“当啷!”
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牺牲终于得到了承认,义成公主的泪水忍不住便狂淌了出来,手一松,握着的三尺青锋剑便即就此落在了地上。
“来人,去找马车来,请公主殿下起驾,即刻护送回京,金帐中所有物品皆属公主殿下所有,一体随驾而行,任何人不得妄取,违令者,斩!”
这一见义成公主终于不再持剑自横,徐世勣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一松,可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了去,但见其一挥手,已是紧着下了道死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