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窗是一个清隽颀长的背影,听到邵泽平进来,缓缓回过身。
“邢先生?”邵泽平微微惊讶。
“请坐。”邢天航淡淡笑了笑,“希望阿德没有冒犯到你。我有些事想找你了解一下,但又不方便让小语知道,所以就只好出此下策。”
房间装修现代而充满禅意。原木色的和式移门被全部打开,通透的落地窗将阳光引了进来,洒在铺了藤席的地上。
左右两边的墙上,一边是一副巨型山水画,荷塘月色、鱼戏莲叶占了整墙,另一边则是与移门同色的实木置物架,上面点缀了几只造型古朴的陶艺瓦罐。
邢天航坐在临窗的桌子后面,为邵泽平沏了一壶茶。
也许是房间布置得偏古风,令邵泽平产生错觉,仿佛置身古代某个相国府邸,翩翩公子斗诗饮茶。又好像一诺千金江湖侠客,单刀赴会豪气云天。
邢天航似乎懂点茶艺,动作规范而一丝不苟。他本就斯文,衬衣袖口往上略翻了两卷,露出半截手臂,修长手指骨节分明,摆弄着精致的白瓷盖碗,简直赏心悦目。
邵泽平学历虽高,但向来尚武,只有强大的力量,能瞬间叫他肾上腺素猛飙的,才会让他心悦诚服。
不晓得是因为阿德给了一个下马威,还是因为自己本来就心虚,面前这个温儒文雅的邢天航,却只叫邵泽平心如撞鼓,就连他雍容沉稳,宛如抚琴的动作里也似蕴含着一丝杀气。
房间里很安静,邵泽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邵博士,我们见过。”邢天航缓缓说道。
“是,你上次来接过轻语。”
“我说的是更早。”邢天航直视着他,“三年前。”
邵泽平脸色一僵。
“三年前我带小语来求医,那时候邵博士还不在这家医院,开了家私人诊所。”邢天航说。
“呃,对,我想起来了。”
邵泽平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轻语一直觉得自己有个神秘男友嘛,呵呵……她后来症状缓解了吗?还总说那个人的事了吗?”
他干干地笑了两声,却只换来邢天航无动于衷的注视,不禁更加尴尬。
“邵博士是心理学方面的大家,我想请教一个问题。”邢天航开门见山说道,“我想知道,有什么方法能做到改变人的意志,比如爱上某个人?”
邢天航并没有什么凶神恶煞的表情,语声也不高,但就在他对着邵泽平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却让邵泽平感到不寒而栗。
平生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因为害怕而汗毛倒竖。
“催眠可以吗?”邢天航继续注视着对方,“之前我查阅了一些资料,然后在一个专业网站上找到了这个。”
他拿出一篇打印好的论文放在邵泽平面前,“论文发表于三年前,DoctorSiu,这个就是你吧?文中说用药物结合催眠技术,可以控制人类意识长达三年的这个想法,也是你提出的吧?”
一滴汗挂在邵泽平极短的板寸头发上,映着窗外明媚的日光,发出亮晶晶的光。
摇晃,坠下。
邵泽平只觉得房间里冷气似乎失灵,不断有汗从额头上流下来,很快便有水渍打湿那份论文。
“这个,是我写的,但只是……只是推测,并无依据。”邵泽平嗫嚅说,嗓子发干,喉咙发痛。
邢天航冷笑,翻到后一页,指着最后那一段说:“那么此处呢,你说已有一名二十二岁亚洲籍男子接受了此项实验,这人又是谁,出于本人自愿么?”
“是我错,是我错!”邵泽平痛苦闭目,终于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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