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母后请安。”
齐睿料想母后会传召他,是以,当母后身边的嬷嬷来请他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意外。
“睿儿!”手里的剪子握了握,“啪”地一声不重不轻地搁置在花盆一侧,皇后转过身,雍容华贵地走下台阶,看着立在殿中央的儿子,少有地有了严厉的神色。“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红姑已然在齐睿进来之前,屏退了一干宫人,此时殿内只有母子二人。
见一向温柔的母后露出这样严厉和生气的神情,齐睿忙一掀衣摆跪下,微抿了唇,“儿臣知道。”
皇后长长的护甲划了下自己的手心,细微的疼痛叫她忍住要喷薄而出的怒气诘问,望着笔直地跪着的齐睿,再想到哥哥派人进宫提醒她的那一席话。
她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重重吐出一口气,一向舍不得儿子受半点委屈的她,头一次,面对齐睿跪着,没有出声让起来。
“你可真糊涂!护国公府是母后的娘家,那是你舅舅和表妹,日后你登基,他们也是最支持你的势力!你怎可帮着外人对付你的舅舅?”
走上前,皇后微微蹲下,与跪着的齐睿平视,她手放在齐睿的肩上,“皇儿,你可知,哪怕你是嫡出的皇子,哪怕你的父皇喜爱你……可若没有了强大的母族倚撑支持,你势单力薄如何面对诡谲多变的朝局?莫说现在太子未立,就是你被立了皇储,也不能掉以轻心的!等你及了弱冠,你舅舅便会上表替你请立太子之位……这个时候,你合该与母后与你舅舅一体同心才是……”
语重心长的话,却叫齐睿心中涌起一层抵触之情。
他那双温润又干净的眸子静静地望着自己这个端庄又温柔慈爱的母后,好半晌才道,“母后……若儿臣真是储君的料,何须做这些?你不是说过,儿臣是嫡出,那个位子不必争得你死我活?为何现在,你又开始告诉儿臣,要为太子那个位子与舅舅他们一同筹谋?”
不说他自己喜不喜欢想不想要那个位子,就是他想,也会通过自己的实力自己的努力,而不是靠着什么母族的支持,靠着这些仗势欺人的东西才是。
皇后闻言错愕一瞬,随即心里无比的后悔——
当初就不该太放松对睿儿的教导!
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半点都不像皇族之人,太善良单纯,太优柔寡断!
这样即使坐上了皇位,她也担心,这个孩子到时候反骨,不会器重护国公府。
不得不说,皇后这个担心还真没担心错,齐睿近来也查到了不少东西,对于护国公府日益势大,舅舅做的某些事情令他无法苟同。
若他即位,定不会念及这是他的母族便任其胡作非为,父皇虽昏庸,但对于顾家的忌惮和猜忌也不是没有,甚至近来隐隐对舅舅产生几分不满来。
长此以往,莫说壮大了,能不能不被发难都是个未知数。
“睿儿,母后将你护得太好了,教你养成这样不知险恶不知争抢的性子……但是睿儿,你不可再护着那个姜琳琅,你若再这么下去,迟早,会毁在那个女人手里!”皇后虽无奈,但是也知道短时间内强求不得,但想到那个姜琳琅——
那个叫她这个一向孝顺懂事的儿子,居然为了她而站到了护国公府的对立面,有一就有二,她不能任其发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