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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七月十六,月亮正圆, 似是燃了一座巨大的灯笼, 将山中景色照的清晰无比。
祁烨坐在那里,面色深沉, “可曾确定?”
“确定, 虽不知是江大老爷做了什么,还是巧合, 那王姨娘确实是得了病的。”
宴琨皱眉, “王姨娘此时得了重病,不管是不是江大老爷故意为之,可是确给了蔡相他们机会, 引主子出现的机会。”
太子妃乃是鲁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江静娴, 鲁国公府自然是与太子站在一起的, 江阮嫁给祁烨的事情本不是什么秘密, 胭脂铺子一曝光, 江阮嫁给的是何人便不言而喻了。
“今夜准备一下, 明日下山。”祁烨毫不犹豫道。
“主子。”宴琨大惊,“不妥,定国公今日便已出了城, 鄞湛他们此时也不在这里, 蔡相太子他们定然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主子呢,凭着我们十几个人, 咱们去鲁国公府便是自投罗网。”
祁烨抬眸看他, 眼中带着冷光, “那你说要如何?”
宴琨心里抖了一下,垂眸,“属下等人先去查探一番,主子莫要着急。”
祁烨站起身,往外走去,极淡极淡道,“人命的事情,这些年我们经历的遗憾还少吗?”
宴琨站在那里,望着那轮明月,从他第一日跟着主子起,他便从来没有看透过他,他狠起来,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自万千尸首之中走过,冷酷至极,可是有时候他又觉得他是这个世上最重情,最心软的人,明明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最看重的却还是人命。
祁烨走回宴席,众人正等着他回来,却见他神色凝重,都没说话。
祁烨径直走到江阮身边,淡淡道,“都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一大早便下山。”
众人没有问为什么,领命下去了。
江阮有些疑惑,“发生何事了?”
祁烨握紧她的手,“阿阮,你母亲病重。”
江阮身体晃了一下,“可严重?”
祁烨并没有隐瞒,“我得到的消息是没有几日了。”
江阮眼前一黑,晃了几下才勉强站稳。
这一晚,自然是无法安眠了,江阮坐在窗前等天亮,这一等,心思渐渐清明起来,看向陪坐在一旁的祁烨,“明日我自己下山,先生不可陪我。”她用了‘不可’二字,并非‘不用’。
“为何?”祁烨直直看着她。
江阮苦笑一声,“这其中利害关系我岂会不知,不管娘亲真病还是假病,他们最终的目的都是对付先生,而这一趟我必是要走一遭的,可你是万万不可出现的。”
“那你岂可知你此去会经历什么?”祁烨垂眸看她。
“自然知晓,若娘亲真的病了,我去了,能够见她一面,但是想出来自然是出不来了,可是我那个所谓的爹只要见不到你便自然不敢伤害我,以我娘来威胁你,和以我威胁你,是截然不同的。”
祁烨没有言语,只静静看着她。
“我知道你谋划之事,时候未到,此时去定然是自投罗网的,这不是上上之策。”
“你可知世上有个词叫做意外?”
江阮看他,“你我同去,怕是一个也活不了,而我只身一人前去,最多只是被关起来,待你日后功成,你再去接我便好。”
祁烨忍不住冷笑了两声,转开眸子不去看她,“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允许你只身前往?”
“先生应该知道这是上上之策。”
“可是偏偏就是这上上之策,我并不想选。”
“先生,你失去理智了。”江阮越来越清醒。
“理智?”祁烨起身,背对着她负手而立,自嘲的笑了笑,“我这双手沾满了鲜血,走到今时今日这般地步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能够保住身边人的性命,可是却还是因此连累你的娘亲,此时,你还要跟我说什么理智。”
江阮阖了阖眸,“确实是连累了。”
祁烨身体一抖,眼中闪过一抹痛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