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百川笑得那叫一个欠:“下次见到谢家叔父,我可得当面问问。”他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有模有样板起了脸,“谢世叔,您为何竟要如此残忍棒打鸳鸯?可是孤身多年,故而见不得小辈们婚姻美满,鹣鲽恩爱?!”语调之不平讽刺,不知道的还真要当他是在为“小两口”打抱不平,演技可说是相当到位。
因被拿来开玩笑的是自己最敬重的叔父,故而明知道王百川这是说笑,谢景行也不大能接受。眉头一皱,正欲斥他一句,岂料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王小郎君想问某何事。”那声音冰寒凉彻,并不如何严厉,低低缓缓,甚至是有些悠然的,“不妨现在便问罢。”
王百川一瞬间脸就白了。
#在背后拿人玩笑的我被正主抓个正着!#
王百川回过身去,房门无声打开。门外男子身披玄色绣暗银纹大氅,脸色是不见血色的苍白。神情淡淡,目光投在他身上,其间冰冷肃厉让他瞬间冷汗出了满身。
王百川掐一掐手心,勉强回神,强笑着和谢清问了好,匆匆告辞,好歹没露怯,出门上了车便软倒下来,躺牛车上大口喘息半天,扶着车上小几爬起来坐好,腿还发着软。回去后小半年没敢再上谢家的门。
谢清自入了冬便没怎么出过房门,简直是个恨不得冬眠的架势。市井传言入不得他耳,谢景行谢云崖又不会拿这个去惹他烦忧,是以这事此前他竟是当真并不知情。
此时知道了,便问谢景行一句:“此事因何未决。”
王百川走了,谢景行留下来一人面对自家叔父,心里也没底的很,不过他很是够意思,对着谢清的询问,内心再怎么慌,也没把谢云崖供出来:“我以为,流言等事,堵之无用……”一咬牙,“请叔父责罚!”
谢清“嗯”一声,没有深究:“下次莫要再犯。”转而道,“此事你不必插手,我自会处理。”
谢景行应下,还没松口气,谢清偏了偏头,眼尾扫过他,眼神殊无意味:“让云崖把家训抄写十遍,明日送去我书房。”
谢景行:“……是。”难怪没罚他,叔父猜到了啊……果然他就不该觉得自己能瞒过叔父什么东西。
流言的确堵不如疏。谢清回去后便着人放了几条消息出去。
安阳王和安阳王妃的感人故事、安阳王与农家女的浪漫爱情、安阳王与世家小姐的死生绝恋、安阳王与……
单个拎出来,哪个都是能叫人感动无比的事情,可当这些混到一起,就未免有些……
在一大堆被安阳王娶进家门的姑娘里,谢云崖这个和安阳王并没什么事情发生的闺秀,当即成了明日黄花,退居二线。人们津津乐道的,成了“安阳王和他妻妾那些事儿”。
不说不知道,一旦流传出来,大家才意识到,安阳王于男女之事上……的确了不得啊!
皇族宴饮,跟安阳王关系一直不错的某王爷私下就问他了:“兄弟驭妻有术!这等手段,必定要教教哥哥我啊!”
安阳王气得手抖——他与妻子们之间是纯粹的爱情,是他的人格魅力吸引了自己的妻子们,从而和她们心心相许!
回过家去安阳王恨得咬牙切齿:“谢清老贼!”等他灭了世家,第一个先把谢清千刀万剐!
安阳王有位幕僚很是个人才,从安阳王那娘家遍布三百六十行的妻妾里,硬是看出了点什么阴谋来。对着安阳王不明显地暗示,问他是不是有谋反之意,没听懂的安阳王回得驴头不对马嘴,偏偏幕僚竟然诡异地“理解”了。
幕僚:好的王爷,小人明白了王爷,您放心吧王爷。小人一定会辅佐您得到您想要的东西的!
安阳王要是知道幕僚想法,非得骂一句“有病”。他爹就是现任皇帝啊!他兄弟里面一个比他出色的都没有,他急什么?!
诸事不顺,好在救灾进行的一切顺利。民间安阳王的名声越来越好,甚至有人开始编出民谣传颂他,安阳王俨然成了百姓们的保护神。他终于得到了些许安慰。
既然是保护神,那自然应当一直护着百姓。因而在第二年发了洪灾时,人们的第一反应是:不必怕,有安阳王在!
安阳王完全懵逼。他只学了《踏雪歌》,没听过什么《踏浪行》《戏水记》啊!他怎么知道雪灾后面还有洪灾!他只准备了营救雪灾的物资!
然而此时他已被架在了火上,救不救灾已不是他说了算。国库空虚,拨不出救灾钱粮,安阳王忍着心痛拿出自己私房,一次性将东西办置齐,着人去救治洪灾。
——然后,救灾物资,在路上,被“匪徒”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