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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后世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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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冥冥,秋菊落英,少女拈花一笑,朦胧间似九天神女。不过惊鸿一眼,转眼不见人影,唯余婀娜身姿印在他脑海久久不散。

安阳王就问了:“那处是何人?”

被问的是个一起来踏黄的勋贵子弟,几年前刚回盛京的谢清杀鸡儆猴,其中被杀的“鸡”就包括这位,被调去地方上当了好几年官,前两天才回来。

听了这一问,这位也没让下属去,自己摸过去看了一番,回来对安阳王道:“是谢清!”这个时代直呼人名已是不敬,若称呼的还是一位长辈,那就简直可称得上是侮辱,一个不好那就是结了仇。这位酒喝多了,又对谢清积怨已深,一时愤懑之下便脱口而出。

安阳王这就记下了:神女叫谢清。

决心把神女娶回家的安阳王回家就把《洛神赋》给默了出来,花了半个月时间,艰难地把各种不适宜的句子典故改掉,当即着人送了出去。

安阳王现在想想简直恨得咬牙切齿:“如何没人告诉我谢清便是谢明华!”谢明华他知道啊!文学家加诗人,男的!但是他怎么知道谢明华名字叫谢清!

下属低头喏喏认错,心道您这些年和世家斗得死去活来,到头来连人家那边名声正盛的谢明华的名儿都不知道?那我每次给您报谢明华如何如何,您也不问我一声?

这事儿的确是安阳王的锅。

原主早逝,在历史上是有点才名,但也就流传了个“谢明华”的名号来,安阳王一个理工科,又不专门研究这个,怎么会知道谢明华原来不叫谢明华,还有个本名叫谢清?

他胎穿到这边,现在也有了二三十年,按理说不至于还犯这种低级错误,但第一印象害死人,下属上报谢明华如何如何——这个时代的人互相称呼基本用字,或者谁家几娘子谁家几郎君——换了别人他还问一句,换了谢清……哦这个人我知道,谢明华啊,嗯你继续说,他做什么了?

误会,有时候就是这么产生的。

安阳王一拍脑袋,赶紧想着怎么给据说是谢清侄女的女神解释清楚:我对你伯父没意思我喜欢的是你!

但是在那之前,“文是好文,人却未必”这个评价……

“你着人放出风声,就说谢明华……”

谢景行那边帖子还没出去,谢清就把事情解决了,两人还没松口气,外面突然起了些流言。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说谢清自从当年回京初时参加了一次诗会,从那以后便深居简出,极少露面人前,这次被这么下了面子,也没做什么,由此可见,谢郎才尽。

流言还没传到谢清那边,谢云崖先气到了。转脸从谢景行那儿接了张帖子参加文会。她本身便天赋难得,又有谢清指点,诗文辞赋清谈策论,样样惊艳无比,压得与会众人喘不过气来。

待压服了那些人,便有人好奇:“不知十四娘子师从哪位大儒?”

谢云崖清清淡淡一句:“并无师承,只曾蒙伯父垂怜,有幸在他膝下听一二指点。”

瞧瞧这话说的。“有幸”被“指点一二”。

现场陷入一片尴尬的沉默。

好嘛,就说这个从前从没听说过的谢家十四娘是怎么突然间就冒了出来,瞧着也不像个喜欢争风头的性子啊!感情这是为自家伯父打脸来了。

大言不惭人家“才尽”,却连人家随意指点了几句的小姑娘都比不上,在场的人一时臊得面上发烫。

闲话说的最多的几个,先时被谢云崖着意“关照”一番,此时也回过味儿来。

愤怒尴尬恼火难堪……诸般情绪面上过一遍,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说一句:“名师出高徒,十四娘子之才,我等不及。”心里呕得想吐血。

王百川坐观全场,回去如此这般和他娘一学,感慨:“只指点一二,便教出这样出众的人品才气。”

他娘便笑叹:“是了,这便是谢郎。”眼底盈盈闪着碎光,四十多的人了,说起这些时却比少女还要鲜妍,“你不生在我们那时候,故不知晓。谢郎之才,哪里是这些人配与之相比的!”

王百川余光见王三郎在一旁插花,看似漠不关心的样子,手里花被折断了都不知道,难得体谅他爹一回,没再故意气王三郎,拉着他娘去了花园说话。

支着耳朵默默等后文的王三郎:“……”这混账小子生来就是和他讨债的吧!不听就不听,他书房有信报!

想想刚才听说的谢云崖如何孝顺,心头愈发火大,拂袖而去却不小心带倒花瓶,花瓶砸在砸脚上,疼得他“嘶——”倒吸一口凉气。

——他招谁了真是!

谢清身子不好,四季体寒,到了冬天尤为虚弱。今年立冬当日屋内便烧起了地龙,等闲事绝请不动他出府。

屋内暖烘融融一团烘得人昏昏欲睡。谢云崖方从府外回来,先到了谢清这儿。进得门来,解了身上披风挂起,关上门,在门旁站了会儿,待自己身上没了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方才转过屏风去见谢清。

谢清正在看书。

谢云崖一眼望去就知道那又是本道经,不觉一笑:“伯父又从何处得了经书?”也不知这道教是哪儿来的魅力,能让自家万事不挂于心的伯父这般感兴趣。

谢清言简意赅:“下面人寻得一本。”不多言,扫一眼谢云崖,“功课做得如何了?”

谢云崖抿唇一笑:“皆做完了,我待会儿便着人送来。有些许不解之处,还要伯父指点。”见谢清仍是入冬以来的唇色浅淡,面色苍白,心下担忧愈重,却分毫不敢表露出来,只起身倒一杯热茶,双手捧与谢清,“伯父喝茶。”

谢清接过茶,低头呷一口,略沾了沾唇,抬手一指旁边棋盘:“去看看。”却是一局残棋。

谢云崖来谢清这腻着的时候,谢清常会找些事与她做,她没再说什么,应声去了棋盘处,敛裙坐下。

谢云崖这一局棋还没解完,谢景行便到了,脸色万分诡异复杂,似是欣悦似有隐忧:“伯父,蒋家给您送来个人。”

谢清不语,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谢景行补充:“一个男人。”

谢清轻轻合上手中茶盖。

原主把身体糟蹋的厉害,谢清眼见着要完成心愿还得几年,不知这身体还撑不撑得住,前些日子便命人加快了进度。

诸世家一直是一团散沙,对着皇族的时候齐心,没有外敌的时候自己都能掐起来。上次谢清借皇家之事给各世家敲了回警钟,话中意思是要诸世家暂时消停下来,以谢家马首是瞻。诸位世家当然不可能答应,好在那时谢清这边也没了后续。

谢景行当时一面松口气,一面心下奇怪怎么叔父竟似忘了此事,却不知谢清是在等待时机。

前不久他便看着时机成熟,对此事下了手。

这几年查到的诸世家的把柄,各家的送与各家。先前“礼”时无人当回事,这次再出手自然就是“兵”。

各家当然不可能这么就认怂了。当即有几个刺头儿开始闹事,正中谢清下怀。谢清一番杀鸡儆猴下来,诸世家安静如鸡。然后,谁都没想到的,最有实力也最有理由与谢清死扛到底的王三郎,第一个带着自家,对谢清服了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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