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好!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道理我都懂——
可芽衣总有一种错觉,迦尔纳解放宝具的那一刻,与其说是杀敌,反而耍酷的成分更重一些……不不不,她当然知道那完全不可能,但是,就在那一瞬间,芽衣真的有一种被自家从者的风采亮到了的感受。
“来了。”迦尔纳突然出声,打断了芽衣的胡思乱想。
这句提醒还没有结束,间桐宅的屋顶就被猛然撕裂开了一个巨大的破洞,瓦片和燃烧的木屑一起四处飞扬。芽衣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巨响:“吼————啊————!!!”
被不详的黑烟所萦绕的黑色骑士,左边的手夹着一个带兜帽的白发男子,右边的手夹着一个紫色头发的可爱小女孩,从火海之中冲了出来,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吼————啊————!!!”
……
欢迎来到冬木市。
这句巨大的欢迎广告语,就矗立在飞机场的外广场上,它穿透过冷冰冰的玻璃,最终落入少女色泽偏冷清的瞳孔里。芽衣趴在飞机圆圆的小窗上,往外凝视了一会儿,直到到站的广播响起,她才拉低了头顶的鸭舌帽,挡住了自己的面容。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尽可能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然而,芽衣仍然在上地铁时,被几个男学生发觉了。他们立刻团了过来,不容置疑地抬起芽衣的行李,护送着她,直到宾馆门口。几个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这样离去:“咳咳,那个……小姐姐,你有手机号吗?加一个呗。”
芽衣随之回眸。
发问的男生就像是被人迎面砸了一拳,仰面往后退了半步,他吞吐说:“并不是……不,我的意思是,如果能有什么帮得上忙,那就再好不过了。留个手机,方便一点。”他勉强说完,立刻侧过头,耳尖泛红。
芽衣只是眨了眨眼睛。
男学生们集体倒退一步:“对、对不起。”他们奇怪的举动,引来了几个行人的好奇一瞥。不过,假若位置对换,行人的表现也未必比男学生们要好多少——是芽衣太古怪了。
不是美。也不是惹人怜惜。
而是一种在这两者之上的,能蛊惑人心的存在,令人仅仅只是站在她面前,就有一种尘埃仰视日月云光的畏惧感。
芽衣开口了:“抱歉。”
她的声音轻和柔软,像是细碎的雪花裹进寂静虚无的酷寒里。
“没,没什么。”男学生们只得告辞,有人仍旧忍不住回头。忽然一阵冷风吹来,下雪了。
其中一个男生在绕过路口的拐角后,压抑着亢奋说:“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漂亮的女孩子,仿佛闪闪发光一样……”
“可是……”
也有人迟疑道:“你们不觉得,她有点,格格不入的,脸色也很苍白……况且,普通人类怎么也应当有些小可爱的缺陷吧。比如说隔壁学校的川上富江小姐,眼角的痣就很可爱……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些传言?”
他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真正的人类……能完美成那样吗?”
一阵没由来的冷风穿过几人中间,诡异的沉默蔓延着。半晌,才有一个男学生咳嗽一声:“也没有多完美啦,最起码,我觉得,完美的女性……”
他伸手在虚空中抓了一把。
“这里应该更大一点吧。”
“你够了啦。”
少年们打打闹闹地跑开了。但即便是他们自己,也不会想到,她们多多少少猜到了一点真相——芽衣,大概,也许,说不定……
真的不能称之为活人了。
不过即便是芽衣自己,也不能明确地说出,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了。硬要下一个定义的话,大概就是……活人芽衣,在弥留之际生出来的残像。
生人的执念。死人的残渣。
非生也非死,仅仅只是因为不甘心而强行停留在世间的回响。伊人已逝,空留回响。这样的执念之深,甚至惊动了一位不知名的存在,祂注视着她,忍不住感叹:“残影哟,是什么让你不肯消逝。你只不过是水中的月影,春日的融雪。太阳已然高升,春风早就鸣奏。为何仍不离去,为何依旧徘徊。”
“不为什么。”
芽衣听到自己这样回答:“想活下去,难道还是我与生俱来的原罪吗?”
想活着。
想拥有未来。
活着活着活着活着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