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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份, 祖国的大南边,正常气温应该在三十八到四十度之间的天气,这几天气温骤降至白天十五到二十度, 晚上——三到五度。
三到五度!去年的冬天都有八到十度的气温。
莫卿卿觉得这简直不能忍。
她住宿舍啊!她只带了几身夏天的换洗衣澡和一些洗漱用品就住到了单位的宿舍。她只有一条薄毯子可以盖, 衣服都是夏季凉爽的工装。谁能想到她大粤省的盛夏时节居然还有薄毯子扛不住的时候。
宿舍有空调,薄毯子扛不住的时候, 还有空调。她觉得白天那气温还是在身强体健的她的承受范围内, 晚上待在空调屋, 开着暖气, 怎么也能舒舒服服地一觉睡到大天亮。
然而,它停电了!
空调停了, 屋里的温度一点一点地变冷。
与莫卿卿同宿舍的品质部的那位名叫姚玥祁的姐们儿冻得哆哆嗦嗦地从床上爬起来,把她带回来的从品质部淘汰下来的测产品温度的温度计抓起来一看,惊出一声拔高的尖叫:“十度!”
莫卿卿冻得睡不着, 她听到姚玥祁的叫声, 裹着被子坐起来朝姚玥祁看去。
姚玥祁拿着温度计搁在窗外测了下温度, 测出室外温度——三度。
姚玥祁测完温度,麻利地爬到作为行李架的高低床的二层翻出了她的厚棉被, 又提着厚棉被爬下床, 打着喷嚏地铺床。
莫卿卿这会儿无比羡慕有厚被子的人。
姚玥祁铺好子后, 用手机的手电筒照向莫卿卿, 见到莫卿卿裹着薄得可怜的毯子哆嗦得像寒风中的小鸟崽子, 楚楚可怜地看着她。她冲莫卿卿招呼一声:“过来一起睡。”
莫卿卿如遇救星,裹着毯子挪到姚玥祁的床边,钻进了姚玥祁的被窝。
一米二的床,姚玥祁睡在最里面,她睡在最外面,中间隔了半尺的距离,她度过了寒冷的一夜。
莫卿卿冷得一晚上都没睡好,她起床后手脚都是凉的。
姚玥祁早起的时候便有了感冒的症状,吃了两颗感冒药,见到莫卿卿穿着条牛仔裤、T恤套长袖衬衫,忍不住问了句:“你不冷呀?”
莫卿卿冷,从内到外地冷。她冷得看到那水龙头都不想洗漱。不过,作为内心强悍的女汉纸,她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冷。她咬牙切齿、斩钉截铁地回了两个字:“不冷!”跟泄愤似的一把拧开水龙头掬一捧冷水到脸上——咝,那叫一个冰冷刺骨。
她洗漱完,觉得自己冷得都快没有知觉了。瞄了眼姚玥祁搁在窗台上的温度计——十四度。
她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七点半。她又瞄了眼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不知道是要下雨还是要下雪。说要下雨吧,空气中没潮气;说要下雪吧,这气温还没低到那份上。要说昨晚那温度下雪,她信,白天这温度雪没落到地上就得化了!
她对今年这天气弄不明白。这是要闹哪样?
气候反常到这份上,也是够任性的!
气候任性就罢了,连手机信号都反常。
她拿着手机晃到屋外,依然没信号。她见到姚玥祁已经拎着包要出门,赶紧问了句:“姚姐,你的手机有信号吗?”
姚玥祁回了她一句:“要是有信号,我就请假了。”她又叮嘱莫卿卿一句:“你待会儿去请个假买点衣服和被子吧,别冻坏了。”
莫卿卿住的是工业区宿舍。她住的这宿舍是四人间,除了她和姚玥祁,另外还有两个行政部的人,不过,那两位只把这当作睡午觉的地方,并不在宿舍过夜。
她是新来的,还不到一个月。
她在高考前住校,高考后,从学校搬了出来,把行李搁在了她的死党家、在死党家蹭住了一周多,找到工作后就搬到了宿舍。在工厂上班有个好处,包吃住,对于兜里只有五百块钱的人来说,这可解燃眉之急——当然,老天不这么作妖的话。
莫卿卿对自己的高考成绩是不指望了。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父母就离了婚,之后各自组建了家庭,她跟着爷爷过活。今年五月的时候,爷爷病重住院,不到六月就过世了,之后四个伯父和她爸便忙着争她爷爷的遗产——房子。最后兄弟几人一商量,把房子卖了,大家分钱。因为她是她爷爷养大的,她的伯父伯母们觉得她爷爷在她身上花了很多钱,她爸为此少分了一些,对此,她后妈很有意见,以她年满十八岁为由,各种吵闹,不愿意让住她爸家。
莫卿卿对她后妈和她那十四岁的弟弟也是各种神烦。寄人篱下,她才不去!
她对于她爸他们几兄弟争遗产的行为很是看不上,有本事自己去外面挣钱,天高海阔,只要肯吃苦用心,总能有挣钱的地儿。他们去到外面怂没本事,回到家里来跟自家人斗个乌眼鸡似的。啧,她见识了!
莫卿卿哆嗦着去到工厂的餐厅拿饭卡吃了免费的早餐,热腾腾的粥下肚,总算暖和了点。
停电了,厂子里有发电机。不过发电机发的电一般只供应厨房、写字楼和需要赶货的车间。
莫卿卿掐着八点钟的上班时间一口气跑到办公室,往手里呵着气缩成一团地向经理请假——天太冷了,晚上没被子盖,请假回去拿衣服和被子。
经理是个四五十岁的阿姨,见到莫卿卿冻得瑟瑟发抖,很是干脆地答应了,还叮嘱她路上小心点。
莫卿卿向经理道了谢,又缩着身子一路小跑地下楼,忽然发现那些因为停电不上班的工人正围成一团,里三层外三层很是热闹。
她有点好奇,挤过去一看,赫然发现不仅天气变得任性,连花花草草都任性起来。
一株半米高、长得有点像绿藤的植物扎根在水泥地上。那根茎曲曲绕绕的,上面还有很多触须,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品种特殊,那触须还在风里扭来扭去的。这小样儿扭得还挺妖娆。
莫卿卿觉得就冲它这任性和妖娆劲,都得让人好好围观围观。她还顺手拍了个照,等回头手机有了信号发个微博微信什么的。
她拍完照,出了厂区就见到工作区的马路上有不少人,都是附近工厂的职工,很多人正提着被子往回走。她估计这些人跟她一样昨晚冻得够呛,趁着停电不上班,大清早赶出来买被子。
她吹着瑟瑟的冷风,总觉得现在不是盛夏的七月份,而是秋冬季节。
莫卿卿出了工业区,刚踏到公路边上,就看见一辆接一辆的军车成排地从面前开过去,仅她开始数的车辆就有二十七辆,前面应该还有漏掉的。这些车上全载满了配枪的兵大哥,其中还有装甲车开过。
这是要演习吗?
她又想到她那死党——吴闷闷!这要是演习的话,吴闷闷同学是不是要上阵?演习需要用到狙击手吗?万一吴闷闷去演习了,岂不是这个周末休假又泡汤了!难怪前几天发信息给她说有任务,这个周末不休假。
她站在公交站台前等公交车的时候,听到有救护车的声音传过来,不多久就见到救护车一路疾驰而过,开得都快飞起来。
车都开过去了七八辆,消防车开过去了三拨,警车跑过去四拨七辆,才有公交车开过来。
莫卿卿觉得今天有点怪。
她上了公交车,见到车上好多人都戴着口罩,以及大部分人都买着油米面食之类的食物。旁边坐位上的两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还在那讨论这天气,一个说肯定是哪有火山爆发了,火山灰把天上的太阳遮住了,才会有这现象,参照一八一五年的坦博拉火山爆发引发的一八一六年无夏之年事件。另一个说是动用了什么秘密武器发生了秘密战争,证据就是部队都出动了。
车子开回市区后,莫卿卿总算知道为什么今天公交车会来得这么晚了,因为路上大塞车。
好像全城的私家车都出来了。她看到不少私家车的后座上都堆着米粮食物。这是继抢购板蓝根、食盐、绿豆、黄金之后的又一轮抢购潮开启了吗?
因为路上太塞,又有一些路段戒严,使得原本两个多小时的公交车车程坐足了四个多小时。
路上她还看到了武警封路和听到了枪声。
莫卿卿很怀疑是不是有恐怖份子什么的。她摸出手机想翻翻新闻,发现依然没有信号。
大概是因为太堵,又加上这阴沉沉的一副快要天黑的鬼天气,车上的人都挺烦躁的。一些离家近的人让司机开门,下车步行回家。她路程远,一直坐到站点才下的车。
她下车后,见到小区外的超市挤满了人。
小区门口的超市只有一个出入口,排队人把超市门口都挤爆了,外面的人大声喊:“别堵出口啊,让一让,我们要买东西。”
里面的人扯开嗓子回:“别往里挤了,超市都空了!”
莫卿卿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些人全都大包小裹地搬着食物、水、被子、衣服,就连小卖部里的饮料都搬空了。这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她摸摸兜里的四百来块钱,在想要不要也去买点,不过看到那么多的人抢购,望而生畏,赶紧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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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拿了口炒菜的锅,爬回到人字梯上,推开窗,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仿佛随着她的一呼一吸能把肺里的浊气都排出去,精神亦随之一震。她下意识地想:“今年的冬天肯定没有雾霾。”把炒菜的锅扔到了外面的草丛中。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炒菜的锅,即没见到它融化也没见到旁边的植物裹缠上去,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平静得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莫卿卿观察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异常,她惊疑不定地关上窗,决定过会儿再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