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挺小,鹅软石的小道,有些不常走的地方有青苔,下雨的时候踩上去特别滑。
小心翼翼到了厨房,看到两个小姑娘趴在桌子上头低着头画画,年迈的老太太靠在一边打瞌睡。
刘赟问:“小朋友,你们家人呢?”
“在、在后面里屋呢……”
抬头怯生生看着他们,声音软软的。
刘赟一愣,开始仔细端量她们,“你俩……是双胞胎吧?长得真像啊,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两个小朋友都搁下笔伸直手指头指对方。
“哈哈,”刘赟对宁谧说,“怎么这么可爱。”
宁谧虽然平静,但是眼神却胶着挪不开,鼻子酸涩,眼窝子也逐渐湿润起来。
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哭,赶紧别开头。哗啦啦的雨水砸在屋檐下面得水泥地上,溅出去好远,房间里特别安静,她耳朵里只有小孩子两人在对话。
“你在画什么呀?”
“我在画大船呀,外面很多水,待会儿回家的时候可以开船……”
“那、那、那可以让我坐船不?”
“可以呀,你坐这,我坐这,奶奶坐这……”
宁谧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心灵深处有个地方被唤醒,隐隐作痛。
这时候里屋有人听见外面的声响出来,问:“你们……有什么需要?”
“借点茶叶。”
“茶叶有啊,”对方热情说,“进来吧,我拿给你们。”
刘赟扭头看了看她,发现她心不在焉,自己便直接进去,让她在这拿着伞等。
她控制住情绪,淡淡点头。
刘赟掀起帘子跟过去。
回来的路上刘赟看了她几次,忍不住问:“你怎么了?不会是生病了吧?”
她借口说:“胃里不舒服,所以才出来找点茶叶喝……消化不好,老毛病了。”
“不早说,我带了健胃消食片。”他给她杯子,“你先回去,我待会送你们房间去。”
“哎——”宁谧想叫住他,但他走的飞快,雨水敲打着青瓦,她的声音被噪音遮盖住。
怪不得王思茹常说他们班长人很好,心细,负责。上午提行李的时候女生没用动手,还主动买了一提矿泉水让大家路上喝,最起码在对待同学上没什么让人不满意的。
她心里惆怅,望着云皑皑的远山发愣,好像这样就能把思念寄托出去。
打牌的已经散场,原本要出去游玩结果被湿冷湿冷的雨困住,他们就吆喝着弄个室内烧烤自嗨。跟这里管事的一合计,马上生火串串磨刀霍霍。
王思茹捏着一串羊肉过来,在宁谧鼻子下面晃了晃,“在想什么呀,魂不守舍的,是不是看上刘赟了?”
宁谧略微吃惊:“为什么这么说?”
“刚才看见你跟他出去了,一起打着伞,肩并肩。”
“去厨房找茶了。”
“找茬?找谁茬?”王思茹没懂。
宁谧笑得不行,“茶叶的茶,china tea,懂了吗?”
王思茹恍然大悟,心平气和说:“你还没回答我刚才在想什么呢。”
宁谧一时愣住,看她好一会儿才错开眼睛,“想家。”
对方说:“宁谧你怎么这么弱鸡,这才出来几个小时就想家啊。”
“你懂什么……”
王思茹递来烤串:“你不吃啊?都凉了。”
“不吃,”她想了想又接过去,“我就吃这一串尝尝味道好了。”
她往嘴里塞了一口,味同嚼蜡。
王思茹望着她的表情暗自嘀咕:“这家伙,该不会是失恋了吧。也没有听她提过啊……”
暴雨转大雨,大雨转小雨,淅淅沥沥到后半夜停歇。
宁谧抱着被子平躺,静静望着素白的天花板发呆。
远处传来三声鸡鸣,外面传来脚步走动,她抬头望了望要亮还未亮天空,轻手轻脚掀被子起来。
踢踏着鞋子走到还在不断滴水珠子的屋檐下,倚着石头柱子拨电话。
刚响两声迅速被接听,“喂?”
温柔平缓的女腔从听筒传出。
宁谧眼眶一红,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那边停顿了几秒,叹气说:“是你吗?”
宁谧深吸了口气。
那边带上哭腔,加快语速说:“我知道你说话不方便,电话也不能打太久,距离一分钟时间还有50秒,那还是我说你听……我一切都很好,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明天我就要结婚了,特别希望你来送我……你说要我等你回来,我一直在等你,可惜你从来没回来过……也就每次有不认识的号码打过来不说话也不挂断的时候我才知道你安全、你还活着,我——”
时间到了,话还没说完。
宁谧蹙着眉拿开手机挂断。
动作依旧熟练利落,仔细看手指却在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