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易棠棠将他们的卡片归还,他内心就忍不住对二人生出好感,再加上得知易枭杀人会评判罪恶值,他已经完全将二人当成了除暴安良的大好人。
杀死变异人,杀死罪恶值高的坏人,在他眼中都是在做好事。
邓林超见赵芃单纯的傻样,恨铁不成钢地□□了一把赵芃的短发,惹得赵芃怒目而视才松手。他重重拍拍他的肩,感慨地说:“芃芃,我真担心你离开了我们,有天被人卖了,还能乐呵呵地帮人数钱!”
赵芃对他的话不以为然,将高傲的脑袋扭到一边:“我可聪明着呢!”
邓林超瞅着他:恐怕是自作聪明吧……
赵芃懒得理会邓林超鄙视的眼神,他眼神飘到紧闭的房门,心思一转,忍不住小声问起来:“林超哥,棠棠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他们赶回了之前居住的房子,易枭把易棠棠放在重新安置好的床铺,在朱晓对她施展过“缓解”异能后,便房门紧闭到现在。
邓林超想到朱晓悄声给他的情况,眉目微凝。
“你小娃娃怎么整天问题这么多,闲着没事干回房子练异能去,叨叨叨,你林超哥我耳朵都起茧子了!”邓林超拍了他一巴掌,故意暴躁地轻声咆哮。
“嘻,不说就不说,我回房间睡觉去,林超哥你就一个人寂寞沙洲冷吧,如果半夜害怕,我也不会大方接纳你的!”赵芃把卡片塞回邓林超手里,潇洒起身,毫不留恋地回房。
独留下的邓林超:“……”臭小子!
邓林超是位身高一米八的大个子,却从小有一个不能说的毛病——怕鬼。
邓林超曾多番自我催眠,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可每到深夜,独自相处,他的脑海中总会钻出某些画面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赵芃的话在作祟,邓林超独自待了一会儿,觉得浑身冷得慌。
他斜眼看向大开透着嗖嗖凉风的窗户,咽了口唾沫,搓着手臂起身抖抖索索地走了过去。
现在位于春夏交接的五月,天气最是阴晴不定。邓林超将窗户关严实,暗自松了一口气,视线不自觉地朝天空挂着的大圆盘飘去。
今夜十六,最是月圆之时。如玉莹亮的圆月悬挂在天际,清亮高洁,不沾染一丝雾气。
邓林超总听人说月亮最为圣洁,他渐渐沉浸在月光的洗礼中,竟真感到月光洗涤去了那微弱的惧怕感。
他心头一松,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动动脖子转过身。
身体刚转到一般,骤地,他的瞳孔猛然一缩。
血液在一秒钟涌上头,邓林超忘记了呼吸,直瞪着突然出现在沙发一角的黑影,他的心跳在加速奔跑,手脚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他指着那一处,声音被堵在喉咙里。
鬼……鬼啊!
易枭靠着身边冰冷的墙面,将仅有的破烂毛毯盖在她身上,合紧双臂抱住她,说得话是在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棠棠乖,你先到安全的地方,等再一下波人就能轮到我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团聚。棠棠只要等一段时间,哥哥就能和你团聚了。”
易棠棠抓紧他,身体仍旧在轻微的颤抖。
最后,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哥,我不想离开你。要不我等下一批,和你一块走好不好?”
他摇头。
“棠棠先去,等哥哥来找你,相信我,不会太久的。”易枭放松了怀抱,克制着胸口因为疼痛的喘息,摸了摸她的头。
前两天被异能者打伤的肋骨丝毫没有转好的迹象,刚刚用力的拥抱,只换得他此时彻入骨髓的疼痛。
易棠棠很快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喉咙间的哭泣转为焦急的担忧。
她从他的怀抱中起身,模糊间只摸到他满头汗水:“哥、哥,我是不是压疼你了,我、我……”
易棠棠六神无主地蹲在他的旁边,呼吸急促,不知所措。
易枭猛地压住她的手腕,借着月光朝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冷汗却如雨一般从他的额前滚下。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平和地道:“棠棠别怕,我没事,很快就不疼了。”
易棠棠不敢再说其他话,牙齿紧紧咬住唇,就那么蹲在原地双眼含泪看着他。月光忽地亮了起来,她根本不敢眨眼睛,就害怕他看到自己脸上的泪痕。
过了大概有一刻钟,那股疼痛才慢慢消退。
易枭伸手摸上她的脸颊,肌肤刚刚接触,手背瞬间被炙热的泪水烫地颤了一下。
他咽下唇齿间的苦涩,用力将脖子上的黑色细绳挂坠扯了下来,在她怔愣的神情中,将挂坠塞到了她的手里。
“棠棠带着这个,等着哥哥来找你,好不好?”那是他进入孤儿院前,就佩戴着的吊坠,吊坠上的图案很简单,只有一个银色的圆圈中央挂了个荧光色的月牙。
易棠棠捏紧手中的挂坠,眼泪在眼眶中积满,砸落在手心。
她点头,泪如雨下:“好。”
……
三辆大班车停在路口,身着帝国军装的男人们站在车门前,等待异能者儿童排队进入车厢。
易枭站在队伍外,看着一身单薄的易棠棠跟随着队伍慢慢向前,她不时地回头,那是在看他。
他故意垂下头,不与她的视线相接。但眼底的涩意却在膨胀,脚底路面的视线慢慢变得模糊。
身边有数不清的家长亲人在捂嘴恸哭,声音全被蒙在了手心里,害怕一经释放,便会出声阻止了孩子的离开。
告别的时间好像被无限期地延长,易枭闭眼,全部压下眼底的泪意,这才决定最后看她一眼。
刚一抬头,一个身影却撞入了怀抱中。
“哥,我不想离开你,我害怕。”易棠棠双手环住他的背,泪水很快打湿了他胸前的衣服。
她害怕,害怕他会失言,害怕会像爸爸一样再也见不到……
易枭颤抖地将手按在她的肩头,想要将她推开,却被她紧紧抱着。
“哥,我本来就不是异能者,我把卡还给你……我不去,我不想去,哥你最疼我……不要让我离开你……”易棠棠声音哽咽地几乎出不了声,她用尽全力抱着他的腰,声音断断续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