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倾然告诉陈迎曦,她的两个名额得留给她的父母, 她说完便要走。
陈迎曦紧紧地抓住风倾然的手不放开, 她央求风倾然找她的朋友要名额。
风倾然深吸口气, 说:“陈小姐, 如今我没有任何义务要照顾你与你的父母, 更没任何资格去问我的朋友要名额。每个人的名额都很宝贵, 不可能白送的。”她说完, 强行掰开陈迎曦的手,朝A区里走去。
陈迎曦抹了把眼泪,叫上父母,紧紧地跟在风倾然身后。
莫卿卿高高地举起手里的牌子,她扭头看着陈迎曦一家三口还在后面跟着风倾然,对林润声说:“风倾然被赖上了。”
林润声低声说:“赖上也没用。”
莫卿卿说:“我要是风倾然遇到这情况, 绝对把人一顿暴打。”
“卿卿!”突然一个男人激动的大喊声从莫卿卿身后响起。
莫卿卿张嘴回了句:“谁呀?”一回头便见到一个大概满脸胡子神情憔悴头发脏得像面条的男人从人群里挤过来。
那男人挤到她面前惊喜地叫道:“真是你呀?”
莫卿卿这才认出这男人。莫老四, 她爷爷的第四个儿子。她面无表情地“哦”了声, 扭回头, 继续举着牌子找人。
莫老四拉住莫卿卿, 又看了她身后的背包,一脸激动地问:“你是感染变异人?”
莫卿卿回道:“我是不是感染变异人关你什么事?”
莫老四哈哈大笑两声, 叫道:“我女儿出息了, 出息了。”
莫卿卿一句脏话骂过去, 说:“你少乱认亲戚。我是你女儿?你给过我生活费?给过我学费吗?我生病的时候你给过我医疗费吗?我住院的时候你来看过我一眼吗?我生日的时候你给我过过生日吗?我无家可归的时候,你收留过我吗?”
莫老四的表情变得有点讪讪的,说:“不管怎么样, 我都是你爸。”
莫卿卿大吼着送给他一个滚字,说:“河马都没你脸大。”
莫老四沉沉地叹口气,说:“我知道我有对你不好的地方,就看在你爷爷的份上,看在我是你爷爷的儿子的份上……”他的话没说完,莫卿卿回身就是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再一脚把他踹到地了上。
林润声惊傻了眼。真打!
莫卿卿咬牙切齿地指着痛得蜷缩在地上的莫老四大骂道:“还好意思提我爷爷。要不是你们在他住院的时候争他的房子,逼他立遗嘱,他能让你们气死?那是他唯一的房子,那是我和爷爷唯一的家,爷爷还没死呢,你们就争遗产要卖他的房子,你们卖他的房子说是给他交住院费,兄弟五个互相推来推去,个个都不愿掏钱给爷爷看病,爷爷的住院费全是我找闷闷借的。”她说完又狠狠地喘了两脚,大骂道:“别让我再看到你,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爸!”一个跟莫卿卿看起来差不多年龄的大男孩钻出来,一把推开莫卿卿,大叫:“你干什么?”
莫卿卿冲上去就把这男孩子摁翻在地上,抡起拳头劈头盖脸狂揍。
莫老四见状,忍住痛,大叫:“你住手。”他上前去帮忙要拉开莫卿卿,可莫卿卿的劲太大,一挥手就把他给掀翻。他看按不住莫卿卿,往前一扑,用自己的身子护着那被打得抱头缩成一团的大男孩。
“儿子,老公。”一个女人满脸慌乱地挤出来,大喊:“别打了。”又要上前帮忙。
莫卿卿收手,站起身,说:“莫老四,这才是你家孩子,别乱认亲戚,会挨打的。”她说完,揉揉手腕,说:“打得真痛快。”她揉了手才想起手上好像空了。她手里举的牌子呢?她赶紧回头去找。
林润声默默地把寻人的牌子递给莫卿卿,又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说:“言而有信,我敬你是条女汉子。”
莫卿卿挥拳作势欲打,林润声赶紧闪开。
风倾然担心莫卿卿伤心,问莫卿卿:“没事吧?”
莫卿卿一脸开心地说:“没想到陪你们找人还能有这惊喜,可算是让我吐气扬眉了一把。我做梦都想打他们。上回在爷爷的灵堂,他们人多势众,我身小力孤,没吵过,这回可算是找回了场子。”她说完,便又举起牌子寻人。
A区依然是人山人海,特别是靠近门口这片区域,挤得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连坐都坐不下去,春运都没这里挤。
有和莫卿卿她们一样举着牌子寻人的,也有挤在人群中想趁乱扒窃的。
莫卿卿她们背在身前的大背包非常显眼,至少好几伙人悄悄地跟着他们。好在他们人多,看起来不太好惹,对方也没敢明着上来抢。
陈迎曦一家三口紧紧地跟着他们,半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太阳出来后,天气越来越热。公园里的人又多又挤,一点风都没有,闷热得如同大蒸笼。
陈迎曦的父母身体很快便撑不住,有点跟不上风倾然她们。她几次向风倾然求助,风倾然都没理。
陈迎曦赶上风倾然,说道:“我可以帮着你们找伯父伯母,我认识他们,我们可以带着人分头找,这样找起来快一些。”
风倾然目光凄凉地看向陈迎曦,轻轻摇了摇头,什么话都不想再和她说。她绕过陈迎曦,继续在人群中搜寻她父母的身影。
她们从日出找到中午,又从中午找到下午。这里处在饥渴中的人太多,他们怕被抢,没敢把食物和水拿出来。
林倩云又热又累又饿又渴,走路都没了力气,被林业背在背上。
陈迎曦的父母已经没有力气再走。陈迎曦艰难地掺扶着他们咬牙跟在后面。
她父母好几次劝她别再管他们,让她自己跟着风倾然走。
陈迎曦咬紧牙用力地摇头。
陈父劝道:“我们这把岁数了,死什么的也不怕了。只要你能活下来,我们就是死也瞑目了。她是个心善的,不会看着你死不管的。有我们老两口跟着,对你,对她,都是拖累。”
陈迎曦没作声,只咬紧牙齿继续扶着他们往前走。
陈母说:“我们不走了,你自己走。”
陈迎曦倔强地说:“你们不走,我也不走。”她索性停下来。
陈父陈母眼看风倾然他们越走越远,只能继续跟上去。
风倾然焦急地抬起头看向头顶的阳光。她多希望这太阳可以再烈一点,可以照久一点,不要那么快下山,不要那么快天黑。
莫卿卿在台阶上坐下,喘着气抹着汗,说:“不行了,风倾然,让我歇会了。走了一天了,脚都快走麻了。”
风倾然对莫卿卿点了点头,说:“你歇会儿。我沿着这条路往上去,一会儿你赶上来。要是走散了,在门口等我们。”她又指了指莫卿卿的包,问:“不会有事吧?”
莫卿卿把寻人的牌子塞给风倾然,又将裹成一团塞在背包里的豺皮披风和衣服揪出来,那包顿时就扁了下去。她扬了扬手里的钢筋,又抖了抖只剩下一堆零碎杂物的背包,说:“谁会拼命来抢几件衣服。”说完就把豺皮披风和衣服塞回了包里。
风倾然默默地瞥了眼莫卿卿,她才发现这二货居然也有狡猾的时候。要不是她早上亲眼见到莫卿卿把肉裹在披风里,差点就信了莫卿卿的话。
莫卿卿目送风倾然他们走远,她回头朝旁边那六个站在不远处犹犹豫豫地看着她的男人望去,问:“你们要不要抢劫?”
那六人看着她,半天没动。
莫卿卿放了个大臭屁,熏得自己直捂鼻。她说:“不管你们了。”她背起背包,一把捞起钢筋朝着旁边的树林跑去。
那六人看到她转身就跑,以为她是怕了,大叫声:“追。”狂奔追去。
这是白岭公园的林区,以前是绿树草地,如今则长满了藤蔓以及各种奇怪的植物,阴暗得如同鬼域。再加上树林里不时发出幽幽绿绿的光,以及爬出些色彩斑斓看起来像是有毒的虫子,使得林区旁边的人也非常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