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脸色不好,“他还缺几件衣裳穿?”
贺嬷嬷垂下头。
皇帝转身进了殿内,
贺嬷嬷对那小宫女使了个眼神,小宫女立即抱着匣子出了凤栖宫。
以前,皇帝来凤栖宫时,皇后都会迎到殿外,如今,几日闭门不见不说,皇帝来了,皇后仍旧稳稳当当地坐着,屁股都没从椅子上挪动一下,眼皮也没抬。
皇帝对比以前和如今,落差感十分大,他进了内殿后,看着皇后,一时间百感交集没说话。
皇后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皇帝缓和着语气说,“你总算开着门见朕了。”
皇后冷笑了一声,“臣妾还以为,陛下嚷嚷着要废后,是以后都不踏足臣妾这凤栖宫了呢。”
皇帝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一时气话罢了,皇后何必当真?”
皇后转过头,这才看向皇帝,绷着脸说,“陛下说的是不是气话,你知道,我知道,这宫里的人都知道。”
皇帝没话了。
他这才发现,皇后闭门思过几个月,不但没憔悴,反而养的娴静婉约,如画一般,而他,这几个月,老了不知十岁,一时间更不是滋味。
皇后自然也发现了,忽然觉得,与这么个男人斗气有什么意思?他的心肝都被狗吃了,这一辈子活到如今,儿子虽多,一个个的都不成气候,成气候的那个,偏偏是她儿子,他最不喜欢的儿子,心里想必早就呕死了。
皇后撇开眼,“陛下有话就说吧。”
皇帝坐下身,忽然觉得在皇后的面前他堂堂帝王,颇有些自惭形秽,他沉默了片刻,压下心底的不甘和愤怒,平声和气地说,“是朕错了,向你道歉。”
皇后:“……”
她“呵”了一声,“稀罕了!原来陛下当真是能屈能伸,竟然会向人道歉?”
皇后无趣地说,“陛下不必道歉,你我夫妻二十载,谁什么样,心里都明白,也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必粉饰太平,陛下今日来,有事说事就好了,若是没事儿,我着实不想见陛下,你就走吧,以后少来臣妾这凤栖宫。”
这是明明白白地不待见了,将话也说的不客气,偏偏,皇后这神态,不是赌气,而是十分平静的坦然,带着没滋没味的无趣意味。
皇帝一噎,恼怒浮上眉梢眼角,差点儿压制不住要发作,但是他清楚地知道,不能发作,他敢发作,他的儿子楚砚就敢发作。
他沉默了片刻,语气不如来时好了,也板着脸说,“你这样说,是不打算好好地做朕的皇后了?”
皇后看着他,“陛下可以把我废了。”
“你……”
皇后又道,“臣妾求之不得呢。”
皇帝气的腾地站起身,“朕已经认错了,你还要怎样?皇后母仪天下,你瞧瞧如今你像什么话?”
“臣妾像话了二十年,在陛下的心里,也没落了什么好,如今已不想像话了,陛下随便处置吧。”皇后神色冷漠。
皇帝气断肝肠,但是一时间也拿皇后没办法,如今的皇后,儿子争气,是他想随便处置就能随便处置的吗?自然不是。
他原地走了两步,深吸一口气,“朕是想与你商议芸儿的婚事儿。”
皇后顿时竖起了周身的尖刺,死死地看着皇帝,“芸儿的婚事儿不劳陛下操心。”
皇帝怒道,“朕是她父皇,她的婚事儿,朕还管不了了?你别太过分!如今朕还没死呢。就算你的儿子厉害,朕也是他父皇。”
皇后冷眼看着皇帝,眼神嘲讽,“陛下还知道你是砚儿的父皇,可是你帮着楚澜杀他时,可没手软。”
皇帝顿时没了声。
过了片刻,皇帝道,“广诚侯府小侯爷江云致,他曾向朕求取芸儿,朕当时没答应,如今想想,他一表人才,文武双全,是个难得的俊才,你觉得让他给芸儿做驸马,如何?”
若是别人,皇后一定拒绝,但这江云致,皇后一时间还真说不出不要来。毕竟,江云致也的确是个好的,在大楚京城里,属在两个巴掌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