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陆三川始终寸步不离地陪在苏青身旁,张戈知晓张玟惜讨厌这一对小两口,也不勉强他们出屋,省得张玟惜见到他们,又要无故生气。
只是苦了家乐,每次去到卧房给陆三川与苏青送饭,口袋总是鼓鼓的,塞满了木珠。他希望陆三川能够再陪他去后院玩,地上又多了两个浅坑呢!但见到陆三川与苏青二人不时眉目传情,知晓自己是多余的,便不敢打扰,只是低着头将托盘放到桌上,而后匆匆离去。
每当此时,苏青定会戏言几句,玩笑中夹杂着几分真话,“我在东篱山庄修养的时候,全仗这孩子给我送饭呢...可真是个惹人喜爱的孩子,乖巧懂事又听话。”言下之意,即“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孩子”。
陆三川自然听得出来,笑盈盈地握着苏青的手,二人一起来到桌旁。他端出饭菜,细心地摆好,“那你可得多吃点。”言下之意,即“吃饱了才好生孩子”。
苏青登时红了脸,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但眼角的笑意,即使是少不经事的孩童都能看得出来。
二人已能心灵互通。
家乐虽然惧怕张玟惜,但实际上,他对于这个可以任意撒泼的女孩,是实实在在的羡慕,笑了有人陪,哭了有人哄。他也希望自己能够被人疼,可自己毕竟是一个外人,能有地方遮风挡雨已是不错,哪里能够奢求这么多?他只好逼迫自己收敛玩性与任性,乖乖当一个任人使唤的好奴仆,这样才不会被赶出东篱山庄。
在东篱山庄的生活很惬意,每日陪在苏青身旁,与她聊聊诗词元曲,道儒佛墨,不愁吃,不愁穿,陆三川甚至有一种乐不思蜀的感觉。但越是宁静平淡,心中的疙瘩便愈加明显。
陆本炽,他的父亲,是他心中无法抹去的痛。
他之前从未想过涉足江湖,是因为陆本炽的死,才不得不从平静的岸边跃下,到得后来,身在江湖,却发现陆本炽没有死。这个反转,令他寝食难安。
终于在第五天的早晨,他下了决定,要再见一次陆本炽,问问他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苏青对于他的想法自然是百般赞同的。无论心里赞不赞同,说出了口,必定是一个“好”字。
张玟惜求之不得,恨不能请来一支乐队,敲锣打鼓地欢送他们离开。跟屁虫许不知更不用说,在一旁见张玟惜笑得欢心,自己也笑得像一个傻子。
东篱山庄之中,唯一令陆三川舍不得的,便是家乐了。他抬起手,想要摸摸家乐的脑袋,家乐却跑了开去。他知道家乐是难过了,但是没有办法。
张戈没有阻拦。妻子入土的那一天,他便发誓不再踏足江湖,而如今已违背了誓言。他不能再对不起黄泉之下的妻子了。
“也好。三川,此去一路定多坎坷,多加小心。”
陆三川道:“前辈,这些日子多有打扰。前辈对于三川与青儿的恩惠,实在深如大海,三川难以回报,便给前辈磕三个响头...”说着便要跪下。
张戈赶忙将他拉住。他满心的不舍,但也是满心的欢喜。退出江湖,还能交到陆三川这样一个朋友,值!“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不能胡乱下跪!三川,你的这份心意我领了,跪拜就免了。”
张玟惜却在一旁跳着,叫着,“你别光空口说,快跪啊!快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