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死了——真正的鬼是没有眼泪的。
“贵妃,帮我个忙好不好?”
紫衣侧头,眼神示意这薛涵可以继续说下去。
“我之前与姐姐吵架,吵的很凶。不过几日前我就偷偷的给她写了封信,信就在我房间柜子最里侧的桃木首饰盒的底部。我希望你能把它交给我姐姐。”
眨了眨眼睛,薛涵眼中的雾气渐渐散去。
紫衣点了点头,示意她答应了。
薛涵见状,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其实之前,我也想过,这贵妃娘娘有什么好,竟然让皇上如此的宠爱。甚至也想过,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一定要爬到皇后的位置上去——不过如今——”薛涵顿了顿,继续道:“如今见了你,我才知道,原来我真的哪怕那么一丁点儿的胜算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上,你是与众不同的。”
紫衣失笑,心中苦涩却更盛。
若不是这皇宫,这薛涵随便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生儿育女,凭借她的性格与身份,那将是另外一番情形。
“你不用可怜我,这大概也是我的命数,或者说,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我该走了。”薛涵忽的站起身,对着紫衣露出一抹真挚的笑意:“我姐姐是个好人,还请贵妃娘娘帮我好好照顾她。她性子单纯,又不似我吃了委屈大肆宣扬。她有什么事情都只放在自己的肚子里,有劳贵妃娘娘费心了。”
紫衣点了点头,薛涵的身影便淡了下去。
而一旁的薛雪,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一双雪白的小手此时被冻得通红,眼泪却依旧“啪嗒”“啪嗒”的落个不停。
“雪儿。”紫衣走上前,轻轻的扶住薛雪的肩膀,“别难过了,涵儿也不希望你这么难过的。况且,你还要想想家中的父母。”
薛雪渐渐的止住了哭泣,站起身看着紫衣:“紫衣,我不知道要如何与父母去说。”
薛雪抽泣着:“爹娘年纪大了,家中只有我与涵儿两人,如今竟叫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紫衣轻轻的拍了拍薛雪的手,再也不知该如何的安慰,只是又看了看那躺在冰窖中的人儿,拉着薛雪离开了冰窖,轻声道:“别难过了,等明日皇上回来,将案子审淸后再说吧。”
又是安慰了几句,紫衣命人将薛雪送回了寝宫。遂又吩咐了人去那薛涵住的地方,在薛涵所说的位置找到了那封信,命人将信给薛雪送了去。
这一夜,紫衣躺在床[和谐]上,辗转反侧。
端木薰与太后第二日清晨便回了宫。
听闻宫中发生的事情,太后动怒,硬是让端木薰将人都提了出来,非要亲自审问。
这一次的审讯,在场的人并不多,除了几个相关的人物外,便只有紫衣与薛雪。
乐嫔跪在地上,仍旧是昨日的那一番说辞,任凭其他人如何指认,咬死了就是不承认。
相比之下那个凤兰倒是一副必死的心态,除了太后与皇上问话外,便是一个字也不再多说。
更是不为自己狡辩。
殿下,只剩下薛雪与彩蝶主仆二人的声音。
“够了!”端木薰冷和一声,两个人登时没了声音。
“传李嬷嬷与张嬷嬷,还有太平殿内的所有宫女。”
宫人们很快便被传唤上了殿,恭敬的行了个礼。
乐嫔见状,气焰已经彻底的没有了,只几句话,众人便将乐嫔的一切罪状交代的清清楚楚——除了有关那腹中孩子的事。
“乐嫔,你可还有话说?”端木薰的目光很冷,比上一次在养心殿时候的声音还要冷。
“乐儿无话可说。”低垂着头,乐嫔终是不再挣扎。
“荒谬!来人啊,将这个女人给哀家拖出去砍了!”太后大怒,拍案而起。
这乐嫔竟然敢公然在宫中动用私刑,甚至最后还闹出了人命!虽然不是她杀,却也是因她而死!
“皇上!乐儿承认乐儿蛮横了一些——求皇上太后开恩啊!”
“拖出去!立刻给哀家砍了!”侍卫上前,硬是将那乐嫔脱了出去,远远的还能听到乐嫔凄惨的哀求声。
紫衣勾唇。
怕是这乐嫔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死。
在这深宫中,害了人命远不至于让太后如此动怒。
太后真正气的是,竟然有流言蜚语传出,说乐嫔腹中的胎儿不是皇上的!
皇家的颜面如何受得了如此的菲薄。
如今,只怕不管那孩子是不是皇上的,这乐嫔的命,也都保不住了。
“今日之事日后再不许提起,若是被哀家听到有谁在背后嚼舌根,一并砍了!”
紫衣从来没有见过太后发这么大的火,说实话,端木薰也是第一次见到。
事情随着太后的一声令下便不了了之,那凤兰和彩蝶最终也被赐了三尺白绫。
而端木薰也追封了那薛涵为薛妃,以皇室礼仪厚葬。并赐了薛家黄金百两。
这件事情后,薛雪大病了一场。
病好后整个人依旧淡淡的,只是那双眸子里,却失去了以往的淡定。
这一切,紫衣都看在眼里,却也只能是无声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