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天气十分阴冷，穿着皮夹克的楚叶都禁不住的直打抖，一双手更是被冷风吹得麻木了，旁边的堂妹在走到不到三分之一路程的时候就开始起了抱怨，越到后面这抱怨声越重。黯然的天空布满了阴云，就像这支送葬队伍一样凄凄惨惨。

快到墓地的时候天空竟飘起了雪花，在人群中激起了一片惊讶声。即使在这个四季分明的南方村庄，11月下雪也是极为少见的。初雪摇摇晃晃的落在脸上，荡起了一片冰凉。

到了埋葬二伯的地方已经快下午了，楚叶举花圈已经举得肩膀酸痛。当年塌陷的山石光秃秃的没长一根草木，与后面郁郁葱葱的树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二伯的墓地就在这后面转角的一块玉米地边，早有人在那挖好了深一米多的方形土坑和砖石厂运来的石头。

楚叶不太喜欢这个地方，尤其那塌陷的山石形成的山包看着很不舒服。农村的土葬很讲究风水，感官中楚叶并不觉得这个地方的风水有任何的好处，不过这地是罗瘸子选的，或许有其他不同一般的地方，反正亲戚们对罗瘸子的选地都没什么意见，而且楚叶对风水根本是一白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将棺木抬到墓地旁边的时候，天上的雪花也下得更密集了，楚叶冻得牙齿打颤，这时候小叔正在指挥着棺夫将二伯的棺材放进墓坑中。

“1、2、3，起——下，慢点，慢点。”

意外也在此刻陡生。

抬着棺首的一个棺夫下棺的时候突然滑倒，沉重的棺木连带着人猛地倾斜倒进了墓坑之中，其他三个人也顺着惯性滑进了墓坑里面，听得吱呀一声，封住棺材的黄表纸一下子就绷直了。楚叶看到这情形扔掉花圈赶紧挤到了最前面。

“啥子情况嘛？”指挥下棺的小叔愣了愣然后怒气冲冲的问道。

最开始滑倒的那个棺夫却像见了鬼一般脸色惨白，“哇”的一声手脚并用的从墓坑中慌乱的爬了上来，接着就朝人群中躲，小叔气急败坏的一把将他了扯出来。

“你个龟孙躲啥子，都加了那么多钱你还搞出这种事。”

那棺夫没回答小叔的质问，而是指着刚也从墓坑中爬上来的其他三个棺夫，“我就说今天别抬棺了，早上那么邪门，你们一听到加钱就要把我扯到一起。”

那棺夫重提早上的事，加上刚才的事故，让气氛忽然陷入了诡异与恐惧之中，幺叔听到这话额头的青筋直跳，指着那人的脸就骂了起来，“你狗日的在说啥，你妈批才邪门。”

说着就要动手，爸妈和一些亲戚连忙上前拉住他，楚叶此刻也是火大，二伯下葬出了这么多事，后面不知道要被那些嚼舌根的人说成啥样。

转瞬间又如早上一般一堆人在二伯的棺材旁闹成了一团，谁都没注意到楚叶这边的情形，挤在墓坑边缘的楚叶只感到被人推了一把，整个人就跌进了墓坑里，恰好落在棺盖与棺木的缝隙处，随着惯性的朝旁边滑落，绷紧的黄表纸也终于承受不住重力沿着缝隙被撕开了。棺盖打开的同时，二伯的遗体也从里面滚落了出来，不偏不倚的盖在了楚叶身上。

也是在这时候楚叶终于看到了二伯去世后的面容。

现代农村土葬的遗体没有殡仪馆讲究入殓化妆，二伯刚死亡时的面容依然完好的保存着，干枯的面皮上布满了尸斑，死时

似乎极度痛苦整张脸扭曲成一团，大张的嘴能清楚的看到被烟熏黑的牙齿，与脸上的表情配合起来，仿佛会立即扑到身上狠狠的咬你一口。

楚叶吓得魂飞魄散，将二伯的尸体推开疯狂的朝墓坑上面爬。周围的人一时间也呆住了，竟没人伸手拉楚叶一把。

楚叶想爬出来，却没想到衣服冒出的线头与二伯老衣上的纽扣给搅在了一起，猛然起身之际，一下子把二伯也给拉得坐了起来，几乎与楚叶贴到了一起。

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