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务科长嚅嚅地说：“没法做得更漂亮了……”

“行了行了！”李国元没好气地挥挥手，暼了一眼办公桌上的台历，朝财务科长的背影喊了一嗓子：“叫郭经理上我这来一趟。”

没过几分钟，白白胖胖的郭副经理出现在李国元面前，有些忐忑地问：“李总，找我有事？”

说话的同时，他偷偷朝一把手的脸上打量了几眼，试图从他的面部表情上判断出其心情好歹。

杨昆略过自己，直接和李国元谈房租的事，他是知道的。

他一边在肚子里痛骂杨昆不按常理出牌，一边暗自担心他会不会把自己的小动作捅给李总知道。

倒不是担心有人知道他以权谋私，反正大家都是这么干的，大哥不笑二哥。

唯一需要顾虑的是，他的做法多少有点破坏了“利益均沾”的潜规则。

搁在以往，李总或许不会把这点蝇头小利放在眼里，但眼下时过境迁，他不认为李总还会用老眼光、旧标准来看待自己妄图“吃独食”的问题。

令他暗自庆幸的是，李国元并没有提起杨昆租房的事，而是问了另一个和他有关的问题：“姓杨的小子开的那家饭店，是今天开张吧？”

把一颗砰砰乱跳的心暂时放回肚子里，郭副经理假意回想了一下，肯定地答道：“是今天没错。”

李国元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征求他的意见道：“咱们去凑个热闹怎么样？”

郭副经理微微怔了一下，试探着问：“那小子好像……没给咱们公司下请柬吧？”

李国元不以为意地摇摇头，说：“他那天过来时没带请柬，虽然只是口头邀请咱们赏光，不过态度还是蛮诚恳的。”

郭副经理识相地点了点头，问：“那就给他个面子？”

李国元也点点头，说：“先看看那小子能折腾出多大的场面，再决定要不要继续跟他谈场地的问题。”

对领导的意见，郭副经理深表赞同，想了想，又问：“用不用搞个牌匾什么的意思一下？”

李国元大手一挥，说：“用不着整那些虚头八脑的，咱们肯去人，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在李总的办公室里消磨了一阵时间，等到上午10点左右，郭副经理叫上财务科长和办公室副主任兼李总的专用司机，一行四人上了公司那辆保养得还算不错的拉达轿车，出门向北，直奔开发区路口。

车行至目的地时，十字路口东侧绿化带以内的自行车道上已经停了不下20辆各式轿车。

瞅瞅车队末尾的位置离饭店门口太远，司机干脆向左打了把方向盘，将拉达停在了马路对面。

郭副经理要推门下车，李国元叫住了他，说：“先看看。”

几个人就隔着茶色车窗玻璃往东看。

入眼是一片红。

褚红色的外墙、廊柱，红底烫金的大幅招牌，大红地毯从门厅里一直铺到台阶下面，上下三层楼的门窗玻璃上贴满了大红剪纸和窗花，二十多名身穿紫红色制服的男女青年服务员在大门两侧一字排开，门前的大片空地则直接被一串串鞭炮铺成了红色的海洋。

李国元有些轻微近视，眯着眼睛打量颇具古韵的楷体店名，微微皱起眉头，说：“喜羊羊川味火锅城，这名字倒还透着些喜庆，灰大娘烧烤吧……这叫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