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波淡淡一笑:“不错,令狐潮令狐先生!在常山,令狐先生与贫僧,有过一段生死之交!至于蔡将军,贫僧也是久仰大名!”
来人正是蔡希德和令狐潮!令狐潮与劫波的所谓生死之交,不如说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比拼。
“此一时彼一时也!劫波师父与令狐先生的过节,都是过去的事了!”史朝义说道。
“这个道理我懂!”劫波冷笑:“史公子的意思,是要我劫波与他二人做朋友!这并无不可,只是,请史公子说说做朋友的理由!”
“安禄山死了!”史朝义淡淡说道:“他是被他的儿子安庆绪杀的!蔡将军、令狐先生便是证人!今天晚上,这二位先生在洛阳宫中,被安庆绪追杀,几乎死于非命,是在下率部潜入洛阳宫,才将他二人救出!”
令狐潮与马遂进入洛阳宫之前,派人给远在常山的蔡希德送去一封信,详细说明了这次进宫面见安禄山,劝阻他登基称帝的计划,而更为重要的是,告诉了蔡希德,安庆宗的去向。
令狐潮并不是不相信阿史那承义,而是担心安庆绪母子二人会对安庆宗不利。
闫氏和安庆绪整日在安禄山面前诋毁安庆宗,安禄山攻破洛阳后,全然没有想到被困在长安城里的安庆宗,这足以说明,安庆宗在安禄山心目中的地位,已然降到了低谷。
安禄山若是接受劝阻,愿意放弃称帝,回到范阳做范阳王,他与朝廷的争夺,算是告一段落。但是,安庆绪与安庆宗的世子之位的争夺,将更加白热化。安庆绪一定会想方设法,杀掉安庆宗,即便安庆宗躲到天涯海角,他也不会放手!
所以,在信中,令狐潮告诉蔡希德,安庆宗现在与步云飞在一起。但步云飞实力弱小,自身难保。若是安禄山退兵回到范阳,就请蔡希德设法将安庆宗接到自己的军中,予以保护。
蔡希德是范阳军的第一谋将,手中兵马,也是范阳军中的精锐。安庆宗呆在蔡希德身边,安庆绪势力再大,也难以下手。
然而,蔡希德见到令狐潮的信,便知道大事不好!
令狐潮虽然是安禄山的义子,也是安禄山极为亲近的人。但是,令狐潮一直是在范阳节度使府中,平日里行事也极为隐秘,总是独来独往,很少与范阳将士合作共事,对安禄山手下将领的认识,远远不如蔡希德。
蔡希德太了解阿史那承庆、承义兄弟二人的为人了!
阿史那承义绝不是那种忠肝义胆之人,何况,阿史那承义与令狐潮交情并不深,他突然挺身而出,冒着生命危险,协助令狐潮入宫,这根本就不是阿史那承义的性格!
蔡希德知道令狐潮中了圈套,这一番入宫,凶多吉少!连夜带着身边的亲兵卫队,赶赴洛阳,试图劝阻令狐潮入宫。
到了洛阳,才发现来晚了一步,令狐潮和马遂已然跟着阿史那承义进入了洛阳宫。蔡希德顾不得许多,带人直奔洛阳宫,只见洛阳宫中,爆竹声声礼花齐放,蔡希德知道大事不好,安庆绪这是借着爆竹礼花的轰鸣,来掩饰他杀人的勾当!
蔡希德一不做二不休,带人冲入洛阳宫中,既然安庆绪能够借爆竹声做掩护杀人,蔡希德就敢借烟花爆竹声来救人!
蔡希德所的亲兵卫队,都是久经战阵的精兵,个个以一当十,战斗力远远超过宫廷卫队,很快就冲进了洛阳宫。蔡希德也是身经百战,马上就听出,那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中,夹在着喊杀声,起自九洲池中的瑶池殿!
蔡希德率部赶到瑶池殿,与青鹞都厮杀起来,总算是救出了被围困在船坞上的令狐潮、马遂二人,而蔡希德手下士卒,却是伤亡殆尽。
三人被青鹞都围困在九洲池中央,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正在危急,烟花爆竹声戛然而止。
原以为,安庆绪是借着烟花爆竹的轰鸣杀人,一旦烟花爆竹声停歇,青鹞都便不敢轻易进攻。
哪里想到,爆竹声停歇下来,青鹞都的攻击不仅没有停止,反而更加凶猛。
到这个时候,蔡希德终于明白过来,安庆绪有恃无恐,只有一个解释——安禄山已经死了!
安庆绪是这要用他们三人的脑袋,为自己登基称帝祭旗!
杀令狐潮、蔡希德、马遂三人,范阳军中,便再也没有人知道安庆宗还活着!
更没有知道,安庆绪杀父!
安庆绪便可以堂而皇之登上皇帝宝座!
青鹞都向湖心中的小船发起最后的猛攻。
正在危急,九洲池周边一片大乱。
黑暗中,杀出一梢人马,足有三百人之多,从背后杀向青鹞都,青鹞都措手不及,立刻大乱。蔡希德、令狐潮、马遂三人见来了救兵,也顾不得救兵是谁,打起精神奋起厮杀,里应外合,驱散了九洲池边的青鹞都。
这捎人马簇拥着三人,冲出宫门,一路向北,冲出了洛阳城,来到了北邙山翠云峰。
在上清宫,三人见到了史朝义。这才知道,营救他们的,是史思明派来的人。
“这又如何?”劫波听说安禄山的死讯,稍稍一怔,随即恢复了平静:“安贼授首,乃是我大唐之万幸,正该普天同庆,贫僧不知,我与令狐先生、蔡将军交朋友的理由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