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野古皱眉:“颜小姐,我要是给你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了,崔书全的脑袋都搬家了!”
“对对,救人要紧!”颜泉盈慌忙说道:“拔野哥哥,以后你要教我哟!”
步云飞喝道:“你一个姑娘家,学什么听风观气!你老爹要是知道了……”又觉不对,急忙改口:“呐,学点刺绣女红,不是更好。”
步云飞知道,颜杲卿在世的时候,对颜泉盈的假小子脾气,极为头疼,常常训斥她。只是,一说起颜杲卿,步云飞怕颜泉盈伤心,只好改口不提。
颜泉盈叹道:“我爹过世了,怎么身边又来了个假道学!”却是再不言语。
步云飞在前,颜泉盈居中,拔野古在后,三人从南边,悄悄摸进芦苇丛。
走出二十多步远,前面隐隐有人声。
步云飞俯身,拨开身前芦苇,向前望去。
只见前面一片刚刚解冻的泥潭,簇拥着百十来人,在泥潭中深一脚浅一脚挣扎,周围芦苇丛中,隐隐可见人影晃动。
就听泥潭中有人高喊:“各位好汉,误会,都是误会!在下并非与各位好汉为敌,只是误到此处,惊扰了各位,还望各位好汉海涵,放我等出去!”那声音,却是崔光远的声音。
黑暗中,传出一个沉郁的声音:“你们是官军!放了你们,你们若是把马嵬坡的禁军招来,我等岂不是死也!”
步云飞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最担心的,就是那伙人与禁军有关。可听对方的口气,不仅与马嵬坡的禁军无关,反倒是忌惮禁军。
看来,这不过是一伙局外人,只是误打误撞,撞倒了一起,只是,对方似乎也有难言之隐,不敢放崔光远走路。
就听崔光远叫道:“好汉明鉴,我等并非官军!乃是长安城中逃难的百姓!”
“放屁!哪有穿着号衣,带着刀枪逃命的百姓!”
步云飞心头苦笑,那崔光远当真是个草包,连谎话都编不园。
却听泥潭中,又响起崔书全的声音:“好汉,实不相瞒,我等原先的确是官军。只是,皇帝出奔,连京城都丢了,眼见不能成事,大家背井离乡,抛妻别子,跟着皇帝跑到四川去,便是永无回乡之日。我等兄弟合计,便弃了皇上,逃出了军营,原打算各自回乡务农。不成想与各位好汉遭遇。实属无奈,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崔书去这谎话,编的却是像模像样,合情合理,比他老爹强多了。皇帝出奔,京城里剩下的官军,也是一哄而散,禁卫六军也是军心离散,沿途逃亡者极多,像这样成群出逃的兵将,也不稀奇。而且,兵将出逃,乃是逃兵,一旦被朝廷捉住,便是死罪,所以,出逃的兵将,都是晓伏夜出,走的也都是荒郊小路,不敢走大路。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河滩里。
“这个谎话,编的倒也像那么回事!可惜,骗不了我!”黑夜中,那声音一声冷笑:“我看你们就是一群贪官污吏,国家有难,你们却只顾逃命,大唐就是毁在你们这帮奸贼手里!”
“好汉要怎样?”崔光远颤声问道。
“杀了你们这帮奸贼,为天下百姓出口气!”
“好汉使不得!”崔书全大叫:“我等并非奸贼,乃是大唐忠良!”
“狗屁忠良,有丢了皇帝自己逃命的忠良吗……”
步云飞一头冲出了芦苇丛,指着黑暗中那个声音的起处大叫:“晁用之你个狗日的,对自家兄弟耀武扬威!当初蓝伽寺结义之情,都忘到脑后了!”
步云飞话音一落,从芦苇丛中一阵窸窸窣窣,钻出几个人来,面向步云飞纳头便拜,正是晁用之、李日越和杜乾运,杜乾运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竟然就是仇文博!
晁用之身着细麟甲,向着步云飞说道:“大哥,你们怎么在这里?”
还没等步云飞搭话,颜泉盈指着晁用之,一声娇喝:“云飞哥,就是这个贼将军抓了武县令!”
拔野古在身后大笑:“原来是六哥出手,就是一百个武县令,也只有俯首就擒了!”
“拔野哥哥,你怎么叫这个贼将军六哥?”颜泉盈问道。
“蓝伽寺结义,晁兄排行老六,拔某排行老七,自然该叫他六哥!”拔野古说道:“不过,六哥可不是贼将军,人家是骁卫军出身,当初可是安西军中名将,横扫西域,战无不胜!”
颜泉盈不服:“偷偷摸摸躲在这芦苇丛中,给人家下绊子,算什么安西名将,我看安西军都是些偷鸡摸狗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