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的收人钱财,却也忠人之事,主动与房若虚拉上了表亲关系。
那曲大言正喝在兴头上,被人打搅,心中极不耐烦,却听掌柜的声言房若虚家中殷实,“仗义疏财”!立马换了一张笑脸:“既然是掌柜的表亲,不妨同饮一杯!”
房若虚也不客气,坐到曲大言对面,摸出一两银子,扔给掌柜:“曲押司的酒钱算在房某头上!”
那一壶小酒两碟小菜,也不过就是一二十个大钱,房若虚出手便是一两银子,那曲大言看在眼里,知道来了个富户,脸色愈发灿烂。
掌柜的接过银子,陪着笑脸,退了出去。
还没等房若虚开口,曲大言说道:“房先生有何为难之事,但说不妨!”
房若虚心中暗笑,那曲大言果然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当下做出一番愁眉苦脸的样子:“家门不幸,说出来,羞煞人也!”说着,将随身包袱放在桌上,那包袱沉重,砸的一身闷响,明眼人一看,里面非金即银。
曲大言看着那包袱,咽了口口水,慌忙说道:“曲某与房先生一见如故,说说不妨,或许曲某能为房先生分担一二!”
“曲押司相问,房某不敢隐瞒!”房若虚叹道:“房某家住陕郡城外大里村,家中有百十亩薄田,养着二三十庄客,虽然算不上是高门大户,却也称得上小康。房某躬耕陇亩,赡养老父,却也衣食无忧。只是,说来惭愧,家中尚有一位兄长,却不够本分,整日游手好闲,与些闲汉厮混,太平时节,倒也罢了,也不过是赌博**,虽然花销颇大,家中也还能供得起。前些日子,大燕与大唐在陕郡交兵,兵荒马乱,房某庄上也十分清淡,开销渐渐不支。按说,非常时期,日子过得紧一些,也是应该。不曾想,我那家兄却是守不住穷,竟然与那些闲汉做起了偷鸡摸狗拦路抢劫的勾当,当真是辱没先人啊!昨日,家兄又被那些闲汉裹挟,在伏牛山下剪径,原本也就是收些买路钱,并不敢伤人性命。却被我大燕官军拿住,关进了帅府大牢中!家兄行为荒唐,原本也是罪有应得。只是,家父年过八十,如今又是重病缠身,卧床不起,眼见不久于世,思儿心切,整日以泪洗面,呼唤家兄,房某无奈,只得进城来探访。房某并不敢为家兄开脱,只是想打听一下家兄消息,也好回去向家父禀报,也让家父死了这条心!”
房若虚说着,将包袱推到曲大言面前:“这里面有纹银五十两,不成敬意,还望曲押司笑纳!”
那曲大言虽然贪财,却因为只是个押司,地位低微,平日里只受些散碎银子,哪里见过五十两的大银,顿时喜笑颜开:“房先生客气了!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先生家中出此不肖,令尊担忧,曲某也是感同身受。曲某也是心肠柔软,即便是房先生不言,曲某也要回护一二。不知房先生家兄是何模样?”
“众人身材,面色微黑,颇为壮实,昨日上午大燕官军捉了。”
曲大言皱眉:“房先生家兄,应是此人了!只是,此人自称姓宋,并非姓房。”
房若虚心中暗骂,那宋武杨氏个软骨头,一进去便招了,只得陪着小心说道:“家兄虽然凶顽,却也是良心未泯,知道做那响马勾当辱没先人,所以在外做事,从不敢报上自己真姓实名,只是自称姓宋!”
“这也是人之常情!”曲大言点头:“只是,令兄所犯之事,有些麻烦!”
“如何麻烦?”房若虚紧张起来。
“近日崔乾佑将军命冯司马坐镇陕郡,维护地方治安。冯司马为人心善,他常说,这些日子燕唐交兵,百姓离散,生计艰难,不得已铤而走险,其实都是生活所迫,所以,冯司马拿住一般的小偷小盗,稍加惩戒,便放过了!”曲大言叹道:“可令兄犯的事,不是小偷小盗,他意欲劫持崔乾佑将军,这便是不得了的大事了!”
房若虚吓了一跳,宋武杨碰上的,竟然就是崔乾佑本人!
崔乾佑率军攻占长安后,派冯子乔坐镇陕郡,自己则是呆在长安城里,趁着长安城大乱,搜刮钱财粮草军器,派人悄悄运到陕郡囤积起来,作长远打算。这些日子,常有粮草辎重队伍从长安前来陕郡。为了保险起见,每一次都是派出大队人马护送。正因为如此,房若虚诸人在伏牛山上,眼睁睁看着辎重车队大摇大摆从山下经过,也不敢动手抢劫。
而这一次,崔乾佑因为有机密大事,要回陕郡与冯子乔商议,便亲自押送粮草军械回陕郡。那崔乾佑原本是一员猛将,根本不把路上的毛贼放在眼里,所以,这一次,只带了几十名贴身亲兵,并未携带大队人马。那宋武杨眼拙,见对方人少,还以为是捡到了便宜,蒙头蒙脑冲下山去,结果,正好与崔乾佑相撞,那黑脸将军便是崔乾佑,只一个回合便将宋武杨活捉了。
房若虚听说宋武杨氏撞在了崔乾佑的枪口上,惊得做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