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说起来,这明玄跟勾玉二人曾经还发生过一段故事。
当时勾玉还是少女的时候,曾在苗疆摆过擂台,类似比武招亲那种,明玄与几位师弟下山游历,途经苗疆,恰好赶上了这种从古至今都备受关注的娱乐活动。
少年心性,当时明玄冲上擂台,使出十八般武艺,把所有挑战者统统推倒,拔了头筹。
这二人,一个貌美如花,一个风度翩翩,原可以成就一段佳话,结果女方家里的要求实在是太多了。
非逼着明玄脱离天师道,入了她苗疆才能抱得美人归。你不同意还不行,那九位姥姥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作为娘家人,自然要为勾玉做主。
九个老娘们儿得理不饶人,当天就禽着明玄去天师道讨说法,差点没把天师道的仙门给拆了。
最后这件事还惊动了蜀山,天师道当代掌教请了蜀山法旨,在试剑石上与九位姥姥争个高下。
天师道上一代掌教那也是惊才艳艳之辈,试剑石上把九个老娘们儿一顿饱揍,赢得了蜀山的支持,勉强平息了这场闹剧。
事后,九个心眼儿比针鼻儿大不了多少的老娘们儿怀恨在心,路上伏击了那位掌教尊者。
虽不至于把对方揍死,却也给揍的筋断骨折,修行从此停滞不前,临终前把明玄叫到跟前,留下自己满怀仇恨的师训。
若天师道后辈弟子中,有人能够育化金丹,丹成之日,必踏平苗疆九寨!
当时他死的时候,是筑基巅峰,离育化金丹只有一步之遥。这一步,便是天人永隔。
这也是为何明玄见到勾玉以后,眼神会如此复杂,如此恨意满满!
因为这一切的源头,都在这个女人身上。
勾玉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明玄,更没有想到,几十年前的恩怨,会在几十年后重演。
当明玄的身影闯进别墅之内时,勾玉和沈飞二人瞬间瞪圆了眼睛。
此刻的明玄与之前判若两人,之前是衣袂飘飘仙风道骨,此刻确是衣衫褴褛,狼狈不堪。
他那一捋长须被人扯掉一半,脸颊浮肿,眼眶青紫,满头乌发有被火焰烧焦的痕迹,道袍从胸口的部位一直到腰间,是一条被利刃剖开的口子,胸口隐约还能看到刚刚愈合,还没有完全结痂。两只脚,一只穿着道靴,另一只只穿长袜,袜子上破个窟窿,三只脚趾头露在外面,在被外人盯住时,三只脚趾还下意识蜷缩一下。
这哪还有一派掌教的风范,分明是个街头行骗,被一帮受骗者痛殴过的江湖术士。
饶是沈飞这等心性,在打量对方的时候,目光中也充满戏谑。
这种目光无疑深深刺痛了明玄,但他并没有当时就发火,而是把目光落在松柏的尸体上。
一双眸子啥时间布满血丝,一字一顿,艰难的说道:“幻、阴、大、手、印!勾玉!是你杀了他!”
勾玉脸上透着一股凝重之色,莲步轻移,摆出防御姿态。
“果然是你!为什么杀他,你为什么杀他?你跟这个小子,还有天竺来的死秃驴是什么关系?”明玄额上青筋暴露,大声咆哮质问。
“我跟他们什么关系,需要跟你解释么?你算个什么东西?”勾玉不屑的说道:“至于这个死牛鼻子,我杀就是因为我想杀他!怎么样啊,你待如何?”
“嚯嚯……咯咯……”明玄怒极而笑,但他喉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笑声十分诡异。
“勾玉,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要闯进来,你且看,这是何物!”明玄掌心一番,一块小巧的令牌浮现出来。
令牌本身是普通的黑色金属材质,表面十分光滑,像是机器打磨成型,估计是哪家工厂流水线上成批量的产物,并不如何精致,但上面却涌动着一层清幽的光芒,顿时就将令牌衬托的神秘起来。
令牌正面刻着一个令字,背面则是“钧旨”二字,在明玄的掌心不停旋转,十分耀眼。
沈飞不明此物,勾玉却是脸色巨变,口中难以置信道:“长老令?是蜀山长老的法旨?”
“不尊蜀山,则万剑弑之,勾玉,你胆子不小!”明玄脸上满满的恶意,咬牙切齿道:“我虽不知你跟这小贼究竟什么关系,但我手握长老令,照样可以拿你,咱们试剑石上讨个公道!”
勾玉明摆着被他唬住了,盯着那块令牌默然无语,她虽久居苗疆,与外界不长往来,但对于蜀山,却是知晓的。
从古至今,蜀山剑派走出数位惊天动地的剑圣,每一位都有灭世之威,苗疆遗志中就有记载,当初苗疆就有一位姥姥有幸去蜀山观礼,见证一位剑圣一剑斩开虚空,白日飞升,成就蜀山神话!
蜀山令旨有三道,第一道门中令,就是专管外事的内门弟子下发的钧旨,这种旨只具有传唤作用,一些名门大派,或者一方大势力,很少去遵从,即便将来蜀山责问,也可推说有事,脱不开身。
第二道令旨为长老令,是蜀山任意一位长老所发,这道令具有传唤和锁拿的作用,若被传唤者不尊号令,则持令者可不由分说将之锁拿,对方但有反抗,自有发布令旨的长老出头。
第三道令旨为上尊令,也就是蜀山每一代掌教至尊所持有的令牌,只有一枚,很少下发,一旦下发,则有改变天下大势的作用。
此三道令旨,勾玉可无视第一道,却万万不敢无视第二道,至于第三道,此生能见到便是运气。
看着对方手握令牌的嚣张姿态,勾玉恨的牙痒,却也无可奈何,她不由把目光转向沈飞,暗叹对方的胆量,居然真就如他所说,坏了人家门派仙基,非如此,则不足以请动长老令。
“勾玉,你还有何话说?”明玄一扫之前的狼狈姿态,手握令符,如同握着一柄尚方宝剑,可斩所有忤逆之人。
勾玉长叹一声,忍者屈辱解释道:“我与此人并无干系,至于杀你门人,则因他先杀了我的孩子。”
明玄顺着她的指引看去,果然看到之前跟随她的少年,惨死在松柏的剑下,那一剑直接戳穿了少年的脑门,令对方的死状万分凄惨。这是得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刺下这一剑?
“我师弟杀他,说明他该死!”明玄从对方的尸体上收回目光以后,淡淡说道。
勾玉神色一冷,寒声道:“该死?我看该死的是你们吧?你那师弟当着我面都敢杀我孙儿,我不得不相信我女儿也死在你们手里!”
明玄也是冷笑:“少废话,你女儿死活与我天师道无关,待我先拿下这个小贼,稍后再与你分说!”
沈飞原本是指望勾玉能跟对方拼个两败俱伤,自己再伺机而动,没想到这戾气满满的女魔头,居然被对方一块令牌给拿捏住了,眼下是指望不了了,他表面不动声色,神识却散布出去,一旦对方出手,他第一时间便可作出反应。
明玄根本没有将沈飞放在眼里,所以并不急着杀他,而是开口逼问:“小贼,现在老老实实告诉我,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是不是之前逃掉的僧人,亦或者面前这个女人,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承诺只废去你一身修为,留你一条狗命!”
沈飞并没有开口,而是转身向靠坐在壁炉前的卟楞与白灵走去,毫无顾忌的把后背留给对方。
这种反应在明玄看来完全是有恃无恐,他不禁把目光放在勾玉身上,紧张防备。
勾玉同样疑惑不解,这个貌似跟自己女儿有一段不光彩故事的清秀少年,他究竟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