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他实在心情郁闷之极,一个人独自往后山而去,后山基本是族内的无人区。
一人在山野胡乱行走,愈行愈远,脑子里乱糟糟的,当他惊觉时,已经走入一座山谷之中。山谷寂静无人,唯有鸣珠溅玉的水流声,一条二丈来宽的溪流从远山而来,山溪在入口处的石壁上顺流而下,形成一条瀑布,高约数十丈,只不过石壁不算陡峭,溪水层层叠叠而下,却是没有那种直泻而下的威势,也有没那种激流冲刷时的巨大轰鸣声,不过这瀑布还是形成了一个数十亩大的深潭,大概是山洪暴发之时瀑布的威势不同造成的吧。
深潭四周与山体相接处尽布巨石,方宁坐到潭边的一块巨石顶上,望着下面清沏到底的深潭发呆,他不知该如何突破面前的困境,前路一片迷茫。
他又想到了父亲,人大概在脆弱的时候最容易思念亲人,还是那小小院落里,当父亲听到自己觉醒灵根时,激动得发红的脸,是那么殷切的期望啊。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父亲的期望在那儿,父亲敦敦的叮嘱还在耳边回响,自己立下的誓言还在那儿,我要突破困境!我要迈向巅峰!啊……”
山谷中,少年不住的嘶吼。
半晌后,一道身影一溜烟消失在山谷,向前庄疾扑而去。
方家主峰的一座洞府前,方宁向洞府的法阵上打出一窜手诀,一会儿功夫后,法阵波纹一闪,现出一个洞口来。
“宁儿进来吧。”一道声音淡淡响起。
方宁举步而入,对着洞厅里面一个青年模样的修士拱手一礼道:“宁儿见过伯父。”
“坐吧,找伯父有什么事情吗?”那修士指着身边的一个蒲团道。
他这伯父当年与他父亲关系不睦,但对方宁确实不错,方宁使用的丹药都是他提供,至于是不是为当年的事心存愧疚方宁不得而知。
“伯父,宁儿已经在炼气初期已经很久了,看着家族中其他年纪差不多的武者修为都比我高,心里真不是滋味,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能够加快修炼速度?”方宁神情有些黯然。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方如鼎抬起头来说道:
“一般来说灵根品级决定修炼的速度,其他的办法也不是没有,但很难。”青年模样的修士目光炯炯地看着方宁。
“请伯父教我。”方宁迎着青年的目光坚定道。
“第一种得有大的机遇大气运的人,能够得到些天材地宝之类的灵物增进修为,这可遇而不可求,说了等于白说;第二种是在生死搏杀中突破瓶颈,增快修炼速度,这个太危险;第三种是好的心境,进入奇妙的顿悟状态中,突破境界不难,这个是指那些被境界卡住的修士,并不适用于你。”那青年修士深深吸了一口气道。
三种方法其实没有一条适合方宁,他有些苦恼,忽然脑海中一道灵光如电闪过。
“原来可以这样,原来可以这样!”方宁心中大喜,站起身来朝青年躬身一礼道:“谢谢伯父指点,宁儿告辞。”
青年修士一脸愕然地看着走出洞府的方宁。
方宁想到了在天畈山逃亡回来后,即使是病了几天,但他仍旧感到自身真元凝实了几分,当时虽然隐隐有些感觉却并没有真正深思,没想到这是一路搏杀的结果,大概是人在生死关头把自己的功力及肉身力量发挥到极限时,可以凝练真元,这可以成为增进修为、突破瓶颈的法门。
接下来就是找对手的事情了,方宁苦苦思索,家族弟子估计没人愿意跟他比试。他修为太低,修为高的即使愿意跟他比试,但太过悬殊的差距也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修为低的也不会有人跟他拚命,方宁自己疯了别人不会跟着疯。
“秋月儿,对,秋月儿!她虽说还只炼气一层,但她还是一个高阶武士,实力绝对比他强。高阶武士的实力方宁是见过的,在天畈山遇到那个寨主之时,要不是对方太过于轻视他,加上他的厚背砍刀与方宁的短剑品阶差距太大的话,方宁那次真的十死无生。”方宁暗暗想道,起身直奔秋月儿院落而去。
第二天,方家后山的一座山谷内,一男一女手握相对数丈而立。男子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女子二十来岁的样子。
“我说小弟,还是不用了吧,你那点本事我还不清楚吗?”女子微笑着说道。
“月儿姐,不试过怎么知道,我们开始吧。”
少年疾扑而上,手中短剑舞成一团银光。女子见状微微一笑,身影一晃,出现在少年身侧。少年转身急斩,女子却是步不停歇,身形晃动中却又让少年的短剑落空。一时只见少年被剑光包裹,两道身影激腾得四周沙石飞扬,没有兵刃相交的剧震,只有那少年短剑发出“嗤嗤”的破空声响。
一柱香功夫后,一道身影急退而开,少年以剑柱地,一脸沮丧与羞恼的说道:“不打,你的身法步法这么厉害,这样怎么打下去!”
这少年一柱香功连续攻击,硬是连那女子衣角都没碰着。
“是小弟自己要打啊,姐姐可早就说过不用打了。”女子嘻嘻而笑。
此正是方宁与秋月儿两人,方宁为了凝炼真气,好不容易劝说秋月儿来此处与他做对打一场,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是他根本无法跟得上秋月儿的身形步伐,两人基本是用世俗武技放对,也是他们现在的法术威力太弱,不堪大用的原因。那秋月儿自幼习武,武功更是进入高阶武士行列,方宁虽说近一年来有了些长进,秋月儿却只有比他进境更快。两人这一下的交手中秋月儿未还击一剑,仅凭飞九宫步诀的神妙就让方宁无计可施。
两天后,方家东庄武堂的大殿里,方宁恭立在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身前。老者气度恢宏,神目如电,显然不是一般武者。
老者看着面前的少年,微微颔首道:“鼎长老已经传讯过来了,说你想习些家族武技,老夫想不明白你为何要修习这些世俗武技,灵武修士进到高阶后,根本不是凡武者可比,武堂以往几乎从无灵武修士前来修习凡家武技。”
“甫堂主,方宁未修灵武之前,家父曾教我一套家族的《奔雷手》及《疯魔斩剑诀》,后来方宁依凭此剑诀数次得以死里逃生,直到数月前尚需依仗此剑诀抗敌,心里已经对这些家族武技生出一种如同血脉相连的感情,所以方宁决定灵武与凡武同修,请堂主成全。”方宁躬身一礼道。
“好,说得好!好个血脉相连!只要你前来,老夫可以亲自指点你,今后武堂各类资源将向你开放,好让武堂也出一个灵凡双修的高手,看今后谁还敢看不起我们武堂!哈哈。”老者听到方宁一番堂皇言辞,倍觉有了颜面,一时心情大好。
武者在家族地位较低,即使是象甫堂主这般高阶顶峰武师,也不入族中高阶灵武修士的法眼。高阶武师,也不过能匹敌炼气后期期修士而已,而且此生几乎再无突破之可能,毕竟先天武师只是传说。
对于灵武来说,炼气第七层已经迈入后期门坎,也只不过需要数年或十来年功夫,而凡武者却是修炼一生,也只能止步高阶武师。当然甫堂主这般高阶武师不是普通后期灵武修士可以力敌的。
从此方宁往来于两庄之间,甫堂主倒把方宁当成自己的弟子来,只要有时间就尽量指点,听到方宁喜欢重兵器,当即赠他一柄重达九十余斤的玄铁重剑,剑长四尺,锋锐与坚硬介乎低品法器与中品法器之间,这已经是凡武者兵刃中的极品了。只是没有阵禁,不能御剑远程灭敌,这也是凡武者与灵武修士最大的不同。武者无法修练出外放的神识,全靠内力催出剑芒,攻击距离有限。传说中只有的先天武师,才能凭借劈空掌和隔山打牛一类的武技,灭敌于十余丈外。
得到重剑的方宁自是大喜,他没想到甫堂主对他如此关顾。以前方如山所用的那柄短剑对他来说已经太轻,当初方如山为出行方便选择的短兵器,对现在的方宁来说就不适合了,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这柄重剑可以成为他目前的主战兵器。虽说方宁并未达到前来找人实战的目的,但与武堂的几人相处却是让他非常开心。
方家后山的一座山谷中,方宁双手握剑,斩劈不停,长剑上隐隐有寒芒闪烁。他以真气催注,已经可以很容易催出剑芒来,这些天来他虽然一直未能突破境界,但法力贯注兵刃已经非常容易了。心中的苦闷略去,对武技倒是真的痴迷起来。
半个时辰后,方宁收起长剑,脱去汗湿的衣衫,一身**地扎进旁边的深潭中。那次无意中进入这个山谷后,他就开始喜欢上了这里。这里有山有水,有巨石深潭,四周林木苍郁,环境安静幽雅。修炼后可以在深潭中沐浴疏洗,累着时可以在巨石上打坐休憩,平日绝无人相扰,陪伴的唯有涧中流水、山间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