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书院占据了广阔的天地,即使身为颍川府太守所在的信诺城,比起颖川书院来也差了几分。
当先入眼的是高耸入云的集贤门,门内院落是长长的青石板路,两边有常青树,并且有井亭,东侧有敬持门通向先师庙,即使孔圣庙。
门内还有一门,称为太学门,太学两字在门两侧之上,象征着儒家的正统。
在走过了青石板,依旧属于集贤门内的是颖川书院的中心建筑,琉璃坊。建于中轴线中心一座圆形水池中央的四方高台上,是一座方型重檐攒尖顶殿宇。四面开门,设台阶六级。琉璃坊周围环绕著长廊,四面架设精致的小桥横跨水池使殿宇与院落相通,这种建筑形制象徵著天圆地方。
在琉璃坊的四周,有两百八十四房,千八百五十室,合称为六堂,分别为:率性堂、诚心堂、崇志堂、修道堂、正义堂、广业堂,是书院学生上课和休息的地方。
琉璃坊后有崇文阁,收藏着儒家的经典。从北到南,开尘界各个国家有名气的儒生所写的文章尽在其中。在之后,还有近一亭,说是亭,却是院落,是颖川书院的第三处院落,在这里有着祭酒也就是老师们的厢房和办公的地方。
集贤门和太学门是书院的前院,琉璃坊崇文阁近一亭是书院的中院,而在后院,还有东碑亭和西碑亭。
东碑亭,正碑文《书院落成记》,讲述的是书院从无到有,如何建立,如何成为现在的模样,还有出现过的各个院长,以及有名的大儒。
西碑亭,正碑文《三成五戒》,是惠帝在即位时,来颖川书院拜孔圣人所留,所写的是自己的愿景,三成为天地人,意味风调雨顺地大物博人民富裕。而五戒,则是对自身的劝诫,分明是戒色、戒贪、戒懒、戒不平、戒不公。
这样的一座久远的儒家圣地,常常会有人来瞻仰,但只能入集贤门,而止步于太学门。
再过,则会受到书院的阻止。除非在每一年的孔圣人诞辰上,否则的话,外人是很难入太学门,更不用说去琉璃坊。
然而当所有人都止步时,一位道人却没有停下。
“这位道士,前方乃禁地,非书院之人不可入,请回吧。”
说话的人,是一位青年,穿着简朴而浅色的青衫,这是儒服。
道人,穿着破旧的道服,面容老态,手中没有拂尘,腰间却系着一把长剑。
道人看着青年,展臂拢手,躬身一拜。
青年脸色微变,却让了一步,没有受这一礼。
这是儒家的拜礼,亦称师长礼,用于初入学。
“前辈这是何意?”青年改变了称呼,继续问道:“我非你师长,受不得这一礼。”
道人摇头,说道:“这是赔礼。”
“赔礼?”青年更加的迷惑,“为什么赔礼?”
“因为老道可能会做一些违心的事情。”道人老迈的脸上透出一丝不安。
青年对这个道人的知礼的感观不错,便说道:“既然违心,那么不做便是。”
“老道想入书院。”
青年脸上的笑意消失,劝道:“书院有书院的规矩,前辈并不能进去。”
道人的神态不变,轻声道:“昔日孔圣人曾言‘性相近也,习相远也。’说的是每个人都可以通过学习,达到成才成德的可能,由此提出了‘有教无类’。不管是何出身,是何等的人物,在学习面前,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可否有这句话?”
青年已然猜到了道人所说的意思,他的脸色铁青,点头说道:“确实有这样的话。”
道人仿佛没有看到他的神色,依旧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老道不能进去?”
“这是书院的规矩。”青年再次重复道。
“书院的规矩重要,还是圣人的话重要?”
青年哑口无言,良久之后才道:“圣人之言并没有错误,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道人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笑容,他道:“这是和稀泥。”
听到这样的一个俗语,青年再次说道:“请前辈离去,不要为难我。”
道人想了想,认真的问道:“真不让我进去?”
青年心中浮现了某种怪异的感觉,他冷静的回答:“不能。”
道人眼中有了惋惜,他向后退去。
青年奇怪的看着他在后退,真的是一步步再退,这异常的举动,也引起了集贤门中其余的游人的注意力。
“那个道人在做什么?”
“莫非是傻子不成?后退走路。”
道人在青年三丈外停步,他抬头看向了太学门。
在上面,天空如云砌,让他想起了道家所言的云天十九楼的情景。
闭眼,剑出鞘。
青年亲眼看见一条白龙从尘世之中,从泥土中飞出。
剑气纵横。
平静已久的颖川书院迎来了一条大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