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该你下了。”婉儿与姜祁坐在一张棋桌上,见姜祁良久沉思,婉儿便催问道。
“别急,再让我想想。”姜祁心中一片哀嚎。
他面前是一个棋盘,以太极八卦为标准,太极生两仪,有两个阴阳鱼部分;两仪生四象,有四处圆点;四象生八卦,有周边八方形。
八方形棋盘,四个圆点分设东南西北,其内有三十二棋道。
这是六博棋,是大魏上层流行的一种棋,双方各持六子,一子为‘枭’,五子为‘散’。以投箸决定行棋步数,箸即木条,类似于骰子,有一到六之数。
三青宗与颖川书院之间的通信一来二去,需要一定的时间。当婉儿看见姜祁无所事事的时候,就提出了玩六博棋。
姜祁自然一口答应,六博棋和围棋本身就是属于贵族之间的游戏,他纨绔的那段时间,可是熟悉的很,算得上一个高手。
六博棋的难点在于通过投箸走过三十二条路,设法将对方的棋子吞掉。
由于三十二棋道环环相扣,而产生了数不胜数的各种下法。而身为修真者,姜祁显然更有自信,加上又比婉儿痴长了几岁,甚至在赛前说让婉儿几步。
然而十分钟后,姜祁六子失去四子,竟然濒临灭绝。
“哥哥,你快点,都快超过时间了。”婉儿再次催道。
姜祁掩面,简直丢脸丢大了。与围棋的不同,六博棋落子是有时间限制的。
“我..能不能...”姜祁艰难的问道。
“不行,你都悔棋了好几次了。”婉儿板着脸,不高兴的说道。
姜祁一脸惆怅,连连叹息。六博棋的来源是来自于各国的兵制,以五人为伍,设一人为伍长,共有六人。‘枭’棋就相当于伍长,而如今他的‘枭’正处在婉儿的四个‘散’棋子的包围下,而他投出的三步,根本无法逃出包围圈。只要‘枭’一死,他就全军覆没。
“我输了。”姜祁放弃了最后的抵抗。
“你还是有天赋的,好好努力。”婉儿勉强说了一句安慰的话。
姜祁苦笑,你就不能说得真诚一点吗?
“好了好了,快把婉儿给我。”婉儿迫不及待的说道。
姜祁还未有动作,小土狗婉儿就跑到了婉儿的怀中。说来也奇怪,平时婉儿对谁都高傲的很,但对于同名的婉儿,却是相当的喜欢。
两个婉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陶先生。”姜祁见到陶畴从屋内出来,正准备起身,便被陶畴阻止。
他坐了下来,看了一眼棋局,不由得笑道:“这白棋是婉儿的吧?”
姜祁双眼睁大,问道:“为什么你不觉得是我执白棋呢?”
“你的棋力我不清楚,但婉儿的棋力,即使在颖川书院也没有人下的过她。”
姜祁咋舌:“这么厉害?”
随即又是苦笑,早知道就不下棋了,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竟然输给了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如果被大魏的那些纨绔知道了,怕是要笑上好几天。
“你也不必觉得自己不如一个小女孩,就连大魏号称棋圣的那位,都在六博棋上输过一场给婉儿。”陶畴安慰道。
“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厉害,长大怕又是一位大儒。”姜祁赞道。
陶畴摇头:“又岂是大儒这般简单?杜笙院长给她的评价是‘国佐之才’。”
“国佐之才?”姜祁这次真的被惊到,何谓国佐之才,一国之相才能为国佐之才。
“婉儿姓什么?”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复姓上官,单名一个婉。”
“上官婉?”姜祁身体微颤,完全没想到竟然是上官婉,那位大周号称天下女子两分,与女帝平一分的女相上官婉?
“可是我见婉儿并非颖川书院的学生?”姜祁回想起这个,奇怪的问道,既然连院长都对她有如此高的评价,为何不让她拜入颖川书院?
“这并非院长的错,而是婉儿的坚持。她是一个极有原则的人,无论再怎么贫穷,都不愿受人恩惠。”
姜祁点头,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可能不要一两白银而选择十文钱。
“即使我收她为学生,她也要以拾柴换书。”陶畴补充道。
“与婉儿相比,这天下大多数人该羞愧了。”姜祁叹道。
陶畴亦感概说道:“这样的学生,还是这么多年我头一次见。亦是因为如此,便更要收入我颖川书院。”
“不说这个了,我估计不久之后,你师尊便会有回信,你也可以拜入颖川书院。”
姜祁看着陶畴的神色,问道:“陶先生似乎很想我拜入颖川书院?”
陶畴干咳了一下,平静说道:“这是你获取明黄石和海上花最好的方法。”
姜祁虽然心中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也没有说什么,明黄石和海上花确实他所急需的灵石。
两人又闲谈了一会儿,大部分时间都是陶畴在说,姜祁在听,而说的内容基本都是关于颖川书院各个方面的情况。
再次给了姜祁一种,陶畴很希望他拜入颖川书院的感觉。
直到午时,上官婉才抱着婉儿回来了。
“今天,婉儿帮我拾了很多柴呢!”上官婉见到姜祁和陶畴,便高兴地说道。
婉儿挣脱了上官婉的怀抱,落在棋盘上,走到姜祁面前,张嘴吐出了一颗纸包裹的糖。
上官婉一看,顿时气鼓鼓的说道:“好啊,你竟然没吃下去。”
姜祁立即笑道:“那给我吃吧。”
他将外面的纸剥开,露出了一个外相很不好的一颗糖。
扔入嘴中,是苦涩的。
他看着上官婉平凡的面孔,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衣服,心中的感概如潮水般涌起。
最劣质的糖,或许已经是珍宝。
他认真的说道:“这糖很甜。”
上官婉小眼眯起,显然开心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