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策又转向了范介樯,问道:“你在范家,是什么身份?”
范介樯低着头不说话,董策嗤笑一声:“都到了这份儿上还要死扛?说罢,你若不说,我便问范介年去了,今日你们俩只能活下一个来,就要看谁更精乖一些了。”
果不其然,旁边范介年立刻道:“大人,我说,我说,这厮叫范介樯,也算是大伯……范永斗的子侄辈,不过那关系就远了,到了这步就算是到头儿了。他地位低,知道的可不多。”
其中含义大概就是这人知道的有限,你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不如来问我吧。
范介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也转了心思,大声道:“这位老爷,您要问啥,我知无不言,总比某些偷奸耍滑的人好些。”
范介年尖声道:“你这杂厮说谁?”
范介樯毫不示弱:“就是说你这个废物,如何?”
“都给我闭嘴。”董策低声斥道,心里却是颇为的满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如此不但能让两人不敢有丝毫的隐瞒,而且争相之下,怕还是要有些意外的收获。
“你们常年行走关外,总该知道哪里有水源,哪里有适合宿营的地界儿,哪里有蒙古的部族,对吧?我可不信这些东西都在你们心里。地图有没有?”
董策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范介樯有些犹豫,在这个时代,地图可说是最重要的东西之一,对一个国家来说,地图就代表着国家的版图,国家的疆域,国家的领土。若是某国向另外一国敬奉地图,那基本就代表着臣服了。而在军中,地图代表着绝对的机密。而对于这些走商关外的家族来说,地图就是商队行走关外的保证,就是家族得以发展壮大的最高商业机密,就是拉开其他竞争对手的最大底牌。
这等机密的东西,范介樯不知道该不该说,该怎么说。
但他有顾虑,范介年可是没有丝毫的顾虑,几乎是董策话音刚落,他便是高声道:“大人,地图有,就在这厮的怀里装着。外头是个小竹筒。”
“你……”范介樯没想到如此不要脸面,气的怒目而视。
范介年却是得意洋洋的看了他一眼。
董策看着范介樯,眼神儿有些冰冷:“瞧你挺不清不远啊?拿出来!”
范介樯心中一凛,低声道:“我,我一时还没缓过劲儿来。”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竹筒,那竹筒约莫只有成年男子的大拇指粗细,一尺来长,竹筒打磨的很精致,外面很是黄亮圆润,可见是有年头的了。董策把竹筒的塞子拔开,把里面的东西控出来,出现在手中的是一个一尺来长,绢布卷成的卷儿。
董策把绢布展开,这绢布极薄,经纬线却是极为的密实,显得很是坚韧,看着只是不粗的那么一卷,展开却是足有三尺长。
地图覆盖的范围出奇的大,下面也就是代表着南边的那些,标注的是大明朝的九边城池,最西边儿是延绥镇,最东边则是山海关。而地图的最上端,也就是北端,鄂尔多斯,归化城,科尔沁等等地名赫然在目。
在大明朝和这些塞外名城,名地之间,有着一条条细细的线,显然就是通向那里的线路了。在这些线的两边,还画了一些小小的圆圈,这些圆圈旁边都标注了,有的适合扎营,有的有水源,有的地界儿周围山峦密布,可能有贼人,须得小心。甚至在两个有水源的地方之间的路段上,还标注了此地到此地路程是多少里,如果是全力赶路,须得多久,若是走走停停,保持牲口体力,须得多久。
和后世的地图相比,这副地图自然是非常之粗略,但和这个时代其它的那些地图相比,却是先进了不知道多少,就算是董策手中的那幅军事地图跟人家的比较,也是差了太远。而在董策看来,这副地图最可贵的一点便是——写实。这个年代的地图,那些绘图的人不好好的弄,非得添加一些艺术加工进去,弄得曲线弯弯绕绕,比例严重失真,看着极不舒服,总有一种看山水画的感觉。而范家绘制的这幅地图,却是一五一十,有啥是啥,就是规规整整的画地图,画线路,标要点,没有任何人为因素的添加。地图这种东西,好看不管用,真实有用才是真的。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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