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亥时,也就是晚上九点,尖锐的哨声响起-几个家丁策马在营中奔走,吹三声口中的竹哨,接着就大喊一句:“一盏茶之内,全部入营房睡觉。要上茅厕的赶紧,睡觉之后。一律不准出本队营房!”
有的吃得慢的赶紧便加快了速度,三两口扒拉完,把大锅和铁碗筷子什么的都收起来,然后把用过的炭火都用土给埋起来,埋得一丝空隙都露不出来,还用脚给踩结实了。为了避免晚上走水,必须要小心再小心。
还有一堆人,着急火燎的上茅厕,就见得大坑边儿上,有站着的有蹲着的,不一而足。一股难闻的味儿飘散开来,不过这个季节,多刮北风,是以这股味儿很快就被北风给吹散了,而茅厕位于整个营地的偏南边儿,再往南就是壕沟。因此并没有熏到其他人——扎营时候需要注意的细节还有很多。
差不多一盏茶时间后,所有人都已经钻到了自己的营房里面了,营地里头变得静悄悄的。
石进和周仲两人亲自清点人数,一个营房一个营房的走,确保所有人都在。
走了一圈儿,查完了人数之后,石进周仲亲自布置巡夜的情况。
点了四个杀手队,作为今晚上巡夜的队伍。每个杀手队巡夜一个时辰,这个杀手队一本读小说 会被分为四个小队,三人一个小队,以交叉的姿态巡逻,相互之间的路线是交叉的,要确保大约每隔一柱香的时间就会和另外一个小队撞见一次。
等到了时辰之后,派一个人去下一个负责巡逻的杀手队的营帐叫他们起来,剩下的人继续巡逻,直到第二个杀手队做好准备,再行交接。
营地中的灯火大部分都熄灭了,就算是点着的火把,距离每座营帐也都有相当的距离。
整个营地很快就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已经安然睡下,只有巡夜的士卒脚步声传来。
而在西边,靠着土丘的所在,是董策的家丁队休息的场所。
周围打了一圈儿栅栏,既是和磐石堡步军的营地隔开,也是可以作为防备。其中甚至还有一层很残酷的意味——万一碰到大股人马冲营,冲垮了步军的营地,这道栅栏至少可以阻拦那些被冲散的溃兵,可以给家丁队争取时间来撤退……
当然,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小。
方圆十里之内,董策下了不少的探哨,正如一张大网,如果有大队人马过来的话,无论是步军还是马队,断然是逃不过他们的眼睛的。
土丘之上,董策也安排了两个人轮流放哨,又加了一层保险。
再说了,周围这片区域,还没有那么强大的势力。
家丁队并没有营帐,还是跟之前那次随同董策袭杀范家商队那般,先是寻一个背风处烧火吃饭,然后在方才烧火的位置,铺上毡子,不解衣,不卸甲,酣然入睡。身边就是战马陪伴,倒也是暖呼呼的,睡得安心。
这样做,是为了确保一旦遭遇危急情况,可以迅速做出反应。
家丁们也都已经睡下,董策却还未曾,他盘膝坐在毡子上,那匹枣红色的辽东雄骏侧躺在边儿上,董策后背靠着它。也不知道这个老伙计到底睡着了没有,肚皮一鼓一缩的。
董策眯着眼睛瞧着那漫天灿烂星辰,把明日要做的各种事又思量了一遍,梳理出一个清晰的脉络来,这才长身而起。
董勇振就在他旁边不远处站着,衣甲完整,手摁在哥萨克骑兵刀上,董策睡前,他是绝对不会睡的。
“走吧,四处溜达看看。”
董策笑道。
一日行军,马上奔波,他身体也有些疲倦,但精神却是出奇的好,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是。”
董勇振轻声问道:“老爷,要不要再叫几个弟兄?”
“不用。”董策摆摆手:“在咱们营里,本官还担心什么?”
董勇振便不再多说,只是摁着刀跟在董策身后。
董策披上大氅,挺直了腰板儿,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变得目光威严,脚步有力。但凡是出现在不是很亲近的人面前时,他总是会如此。
出了家丁队的营地,一路过去。步军营地里面很安静,火把亮着的也没几个,因此也颇为昏暗,董策行走其间,时不时能听到一阵阵的呼噜声——两层布做成的营帐,隔音效果实在是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