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说着话，又一次把无相感知衍化成淡金感知笼罩住寒香。
被人窥视的感觉再度出现，寒香只觉脸上一热，脑子晕了一下，伸手撑住桌面，缓了一缓，这才发现那无处不在的目光只是在注视她而已，并没有穿透她的衣裙。
哦——
寒香觉得自己的脸烧得更厉害了，低下头，撩了撩鬓角的发丝，深深呼吸了几口，好容易才让怦怦的心跳减缓下来。
刚才，刚才这少年说什么来着？
恒有欲传音给他？这么说来，恒有欲一直在暗中监视。
还好，收到孟娇的讯息之后并没有鲁莽行事，不然的话……
“寒香前辈，你在听我说话吗？”
赵明故意一边四下张望，一边又把意念感知向四下里扫了扫，做出一幅找人的样子。
看到孟娇、孔义等人都抬头用惊异的目光看着他，赵明向这几人哼了一声便不予理睬，他知道，这几人是在惊异他这个小小少年，竟然敢向金丹修为的寒香喊话。
“恒前辈说，以寒仙子金丹修士的涵养，肯定不会和我这个十五岁的孩子一般见识。他还说，冰灵根虽然稀少，但也不是只有孟娇才有，你过于溺爱，到头来反而会害了她。”
赵明见寒香还在低头思考，心道，按现在的情形，一边有无相感知在暗中窥视，让寒香知道恒有欲正在监视她，一边有自己在明里传话，整个情形在寒香看起来必定诡异得很。
在这种情状下，想必她会做出理智的决定。再者，寒香如此放任孟娇，把她当做宝贝，不就是因为孟娇有冰灵根吗？冰灵根，妹妹月儿也有呢！
赵明脑子快速运转，趁着寒香还在犹豫，继续说起来。
“寒仙子，恒前辈又传音给我了。他让我告诉你，当初在相遇洞，剐孟娇，逼她吃自己的肉，就是恒前辈让我干的。恒前辈让你们把这笔账记到他头上，不要记恨我们兄妹。”
“但我要告诉寒仙子，我之所以没杀孟娇，不是怕了你，是因为恒前辈没让我杀！”
“孟娇用寒冰术打伤月儿，如果没遇到冬梅姐，月儿已经死了。在相遇洞捉住孟娇之后，我原本要立刻杀死她，但恒前辈在暗中劝住了我。”
“他说异五行灵根极为稀少，每一个都是东震大陆和玄天星的希望，杀了可惜。又说月儿既然没死，孟娇自然也不必死，只不过死罪免去，活罪难逃，总要给她吃些苦头才行。”
“寒仙子，我不懂什么东震大陆的狗屁希望，我连盘龙镇都没走出去过，才不会管这些，但因为恒前辈多次出手救我，所以我就听了恒前辈的话，没杀孟娇……”
在赵明想来，恒前辈是隐士高人，眼界自然高远，还有可能心怀天下，他若说异五行灵根是什么希望之类的话还是有可能的，还是可信的。
赵明说到此处，停了一下，无相感知探到寒香微微点了点头，脸上还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知道他说的这番话寒香差不多完全相信了。
酒楼当中，孟娇此刻只剩下后怕了。她听到割肉的主意竟是恒前辈出的，心里还暗恨来着，可是又不敢表现出来，可听到后来才知道，如果没被割肉的话，她早已被赵明杀死了。
“对了，寒仙子，抢走寒冰诀和雷水符的事也是恒前辈让我干的。”赵明见寒香仍不出声，就接着往下说，“恒前辈说，别看他拿了你的东西，可等你知道了真正的原因，你还得感谢他呢！”
赵明说完，又等了一等，发现寒香还在沉思，还没有反应，心里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忽然大声道：“寒仙子，恒前辈又传音过来，他让我告诉你一声，他虽然无耻，但不是畜牲……”
寒香一下子回过神来。听到后面这一句，她感觉脸上一下子就发起烧来。
“无耻，畜牲”这是她骂过恒有欲的话。
感受着那一直在注视着她的目光，虽然那目光不再无耻，但寒香的胸脯还是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她有些生气地抬起头，可是根本就找不着人，于是只好对着空气说话。
“你——”
寒香只说了一个字就停了下来，因为这么说话容易被别人探听到。她美目向四外看了看，最后咬了咬嘴唇，然后布了个隔音阵。
这什么情况？赵明见寒香布出隔音阵，立刻把淡金感知透了进去。
果然，那种被窥视感觉也跟进了隔音阵，这个恒有欲还真是阴魂不散，还真是无耻。
寒香雪白的脸上泛起一片经晕，声音里带着一丝幽怨：“恒有欲，我知道你一直在偷看我！盘龙镇的事情都是你搞出来的，对吧？你修为那么高，什么都不缺吧？在相遇洞为什么要抢寒冰诀？娇儿身上的功法只有炼气期，你抢来有用吗？”
“……”
“不说话是吧？你是故意来欺负我们师徒，故意让我们出丑的是吗？寒冰诀虽然是极品功法，但没有冰灵根也修炼不成。你有冰灵根吗？你真的那么想要，现在就现身出来。”
“……”
“你出来！你出来我就把整部功法送给你！”
“……”
“恒有欲，算我求你了好不好？雷水符是我好不容易才从天雷宗换来的，是临时借给娇儿保命用的，也是我用来保命用的。这种符很贵的，你，你还我，还给我……”
啊？
赵明越听越觉得寒香的语气不正常，听到最后一句，他被寒香嗔怪的神情和幽怨的语气给惊着了，心里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
他觉得如果继续用淡金感知注视寒香，寒香感觉到恒有欲一直在看着她，还不知道接下来要说出些什么话，做出些什么举动。
总之，赵明觉得恒有欲可能在寒香这里惹上了某种别样的麻烦。
只是，这事儿好象不大对劲儿啊。寒香和恒有欲不熟的吧？寒香你是被恒有欲威慑过欺负过的吧？你怎么能用这样的语气和恒前辈说话呢？
嗖地一下，赵明把淡金感知收回了泥丸宫。
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赵明挠了挠头。不行啊，事情还没完呢，感知不能收回来。
不过，淡金感知还是不用了，这种感知寒香能察觉到，再用可能要出麻烦。
赵明以无相感知探查了过去。
感觉一直在窥视的目光忽然消失了，寒香轻轻哼了一声，咬了下嘴唇，收起隔音阵。
呵呵——她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
刚刚话还没说完呢，恒有欲窥视的目光就象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嗖地一下撤走了。
嗯，好象被自己的神情和语气给吓跑了。现在么，那种一直被人在四面八方盯着的感觉消失了。嗯，感觉应该不会错，恒有欲刚刚就是被吓跑的。
刚才赵明那小子说什么来着，恒有欲说他自己“虽然无耻，但不是畜牲”。
“虽然无耻，但不是畜牲”，这是什么话？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在解释你曾经做过的错事吗？！
寒香咬着嘴唇，抬头看着天上的白云，细细感觉，什么也感觉不到，一切了无痕迹。
赵明重新站起身来，无相感知当中，寒香抬头望天，两眼明亮，璨若星辰。
“咳——”赵明重重咳了一声，“寒仙子，你在听吗？”
寒香那边根本就没有反应。
赵明大喊一声：“恒前辈让我抢寒冰诀，是有原因的！他看出月儿有极品冰灵根！”
啊？！
听了赵明的话，不但远在行宫之中的寒香愣住了，就连在酒楼大厅里的孟娇、孔义、赵一涵、赵天行都愣住了，这些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影符当中那个对孟娇下刀子的小女孩。
极品冰灵根！
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寒香来百炼宗已有一百多年，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也只寻到孟娇一个冰灵根。
凡人之中，有灵根者本就稀少，异五行灵根更是少之又少，要不然，她也不会把只有中品灵根的孟娇当做宝贝。至于异五行的极品灵根，那更是举世罕见，绝大多数时候，在一块大陆之上，比如东震大陆，几百年都不见得能出现一个。
“月儿只有十三岁，五十多天前，治好了寒冰症之后才开始初次习武。在相遇洞，我得恒前辈提醒，拿到了寒冰诀，到现在为止，她才修炼了二十多天。在我来盘龙镇之前，她已经把寒冰诀修炼到了炼气五层后期！”
赵明一边说着，一边用无相感知观察寒香的表情，见她的神情由愕然渐渐变为惊喜，眼神之中隐隐流露出兴奋之意，不由得心中大定，一转身，潇洒地坐到椅子上。
“你胡说，你骗人！”孟娇忽然尖叫着打断赵明的话，“师父，你别信他的鬼话！二十多天就修炼到炼气五层，根本就不可能！你当别人是白痴吗？孔义是极品金灵根，修为进境已经是最快的了，一年进级一层，现在也才炼气七层……”
赵明看着脸色惨白的孟娇，不屑地道：“一年一层很快吗？在相遇洞外，月儿刚学会基础法术，就能一鞭子把你打倒，那时候她还没学寒冰诀。现在她炼气五层后期，学会了寒冰法术，你更不是对手。两个月前，我只有后天一层，但刚才我以一敌三，正面对战，打败了炼气七层的孔义，又打败了炼气八层的赵天行和黄不！”
“……”孟娇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不过马上又反应了过来，“你们吃了生灵丹，修为是吃药吃来的，算什么本事？”
“呵呵，”赵明摇摇头，“你们有宗门，有世家，有师父，有大量的修炼资源，这些我都没有，但我们有机缘。我们不止吃了生灵丹，在吃生灵丹之前，我们吃超品聚元丹，超品生脉丹，一把一把地吃，就象吃糖豆一样！”
“死杂役，吃死你们！”
“呵呵，全都吃完了，一粒不剩，都变成便便拉出去了。说起来，孟师姐，你也差点把自己吃掉，变成便便呢……”
孟娇上前一步，刚要反唇相讥，却忽然住嘴，有些委屈地站在当场。
“赵明——”寒香的声音忽然在酒楼当中响起，在众人听来，这声音如空谷幽兰，如之音，仿佛是从虚空之中飘荡而来，“月儿现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回盘龙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