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室的情况更是糟糕,简直像个大烤箱,虽然温度高的让人窒息,汗出的就像水洗一样,可是不但不能脱衣服反而要穿上长袖的衣服,要不很容易晒伤。船老大一手扶着船舵一手拿着水葫芦不停和喝水,我看着都有点心疼,可是不会使船,又帮不上他。船老大的两个儿子则在甲板上忙个不停,虽然我们已经远离大陆几百里了,但是这里依然不属于深海,还在大陆架的范围内,海上并不深,也就一二百米。他们父子不愿意白白放弃一次出航的机会,下了长长的拖网。
在大陆沿海捕鱼所用的拖网和远洋捕捞所用的拖网不同,没有那么长,下的也没那么深,样子很像一个巨型的口罩,利用船速过滤海水,兜住里面的鱼。有些地方的渔民用的渔网的网眼比小手指还细,大鱼小鱼鱼崽子被一网打尽,拖网一过海底的沙子都跟着少一层。这种野蛮的掠夺似的捕捞,造成近海很多地方成了‘死海’,不得不实行休渔。我们所乘的渔船上的网眼比那大一些,小鱼小虾可以顺着网眼流出去,不过网下的很深,连海底的蚌螺都一起捞了上来。
看着拖上来的渔网里活蹦乱跳的鱼虾,我不由的感慨,海洋里真是生机无限,也亏得如此,要不然早被贪婪的人类给捞光了。日近中午,船老大见今天的收获颇丰,非常高兴,让小儿子替他掌舵,说要亲手为我煮海鲜大餐。
可是船实在太小了,没有专门用来做饭的厨房,船老大手挺巧,在驾驶室后的背风处焊了个铁架子,把虾蟹贝螺不分种类一股脑倒进锅里,“噗”一声点着下面的煤气,不多时海鲜那种独特的香味就传到了船舱里面。一连好几天因为紧张和奔波,我一顿饱饭都没吃过,一闻到香味,肚子竟不争气的“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不多时,船老大端上了整整两脸盆海鲜,看着还冒着热气的扇贝对虾,我直流口水,也顾不得自己的绅士风度了,伸手就去盆里捞出了一只烟灰缸一样大的扇贝,剥开了蚌壳把蚌肉扔进嘴里,真香啊!然后不顾被烫的通后的手,又去抓一只肥蟹,太爽了!这才叫真正的吃海鲜啊!
众人皆是狼吐虎咽,就连平时吃饭特别“精致”的紫毓也揉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直呼撑死了。我边剥一只皮皮虾的边问船老大:“大伯,您这海鲜怎么做的,怎么这么鲜美啊,有啥秘方啊?”
“那有啥秘方啊,你不是都看见啦,就是那白水煮的,啥都没放。”
我还有点不信:“不对吧,在我们那煮出来的海鲜可不是这个味,腥的很,都要用蘸着醋和香油做的调料吃。”
“你们家在哪?肯定不靠海。海鲜海鲜,就吃的一个鲜字,刚捞上的鱼虾接着吃啥味,放上几天那不臭啦?再蘸上醋,那还能吃出什么滋味来啊?”船老大又见紫毓正用手掐掉贝肉里青色的胃囊,连连摆手道:“闺女,你这个吃法也不对,扇贝就肚子里拿点海草香,不用去。”说着他做了个示范,紫毓见他吃的有滋有味,也打破了心理障碍,学他的样子剥开就吃。
最后两大盆的海鲜竟不够我们几个人吃的,船老大又乐着去煮了一锅,吃到最后他还给每个人称了一碗锅里的汤。说实话,我还真是第一次喝这种海鲜汤,心想这不就是煮海鲜的水吗?什么调料都没放,能好喝吗?试探着抿了一小口,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于是放开大口的喝了起来,初时还没什么感觉,越到后来越能感觉到这种由数种海鲜和微腥的海水混合出来的汤的鲜美,甚至比刚吃的肉还香。我连喝了两碗,揉着鼓起来的肚子,心中笑着想:这下海鲜和煮它们的水终于又再我肚子里团圆了。后来再去饭馆吃饭,只要让我点汤,我都会点海鲜汤,可是吃了不知几百家饭店,试了几百种做法,可是再也没能品尝到过那天喝过的美味。
船老大爷三轮流陪我们完午饭,又各自忙去了。剩下我们四个待在舱里闲聊,别看大个子的猫仔结结巴巴的说话不利索,可是和我们混熟了话就变的多了起来,有他在我们的说话的节奏,明显被放缓了很多。我吃了十成饱,让海风一熏,困意袭来,迷糊间就睡去了。
傍晚的时候,郑椋喊醒了我:“胡大哥,别睡了,我们快要到地方了。”我睁开朦胧的睡眼一看,船仍然飘荡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上,平静的海面上我也没有找到要和我们接头的那条船。不过郑椋和猫仔已经开始检点自己的行囊了,料想不久之后我们就到他们事先预定的海域了。果然在太阳即将落下海平面的时候,我看到正在等我们的那艘船。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我看到那艘船也是一条渔船,不过个头要比我们坐的这艘大很多,应该属于中型的渔船。我们攀着船舷外的绳网登上了渔船,船上的船工都认识郑椋,纷纷过来打招呼,喊他“大哥”。我非常不喜欢这个称呼,因为这很容易让我联想起旧社会的青帮流氓,所以后来我禁止郑椋再加我大哥,而是让他和紫毓一样叫我“老胡”或者直呼我的名字。郑椋说那哪行啊,非要郑重的称呼我为“世兄”,我说你爱叫啥叫啥吧,只要别再喊我大哥就行。
船老大父子也和这些船工们熟络,在他们的帮助下把我们的行李和货物纷纷搬了上来。两天的忙碌,船老大终于拿到了报酬,一个劲的给郑椋鞠躬说谢谢,我心想在海上还白吃了人家两盆海鲜,于是也上去和他告别。互相说了一番客气话,船老大就起身告辞了,临下船时又和郑椋耳语了几句,应该实在安排下次接头的时间。我见没我什么事了,就和猫仔一起往船里搬行李,因为船大,舱自然也多,大船上的船长刻意给我们留下了一大一小两间舱房,虽然舱里面不是特别干净,味道也不好闻,但总好过昨天那样暴露在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