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入研究的过程中,范天铭虽然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根据他多年来的经验,他隐隐地觉得,这个方法肯定是存在的,只是突破口发现不了。这个突破口,可能是一种运算方法,可能是一个方程,也可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这个突破口的问题解决不了,所有问题都无法继续。
最近一些时日里,他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思索着这件事。这件事就像一块大石头,横亘在他的心里,使他变得烦闷、易怒,看什么都不顺眼。甚至包括今日在课堂上发飙,也与这个不无关系。
在沈落秋书写到最后的时候,所运用的计算方法,严格来说,已经超出了数值代数的范畴,而涉及到了数值分析的内容。真正让范天铭震惊的是,不是说沈落秋会使用更加高深的计算方法,而在那计算方法的本身。范天铭猛然发现,沈落秋这么一步步地计算下来,和他研究的项目完全契合,分毫不差,就好像沈落秋书写的每一步的计算,都是在向他演示,他的项目该怎么计算下去。
范天铭呆呆地望着黑板,原来,突破口就在这个计算方法上,原来,接下去要这样计算。他心头一阵狂喜,没想到,困扰了他将近半个月的难题,今朝得到了破解,而破解了他心中这个魔障的,居然是个在读的本科生。他的项目团队,学历最低的是在读博士生,这么多高学历的精英,聚在一起研究了半个月,也没有进展。没想到,一个本科生在解题的过程中,无意中打开了这座坚实壁垒的大门。
范天铭激动莫名,使他都没有注意到,沈落秋已经书写完毕了。沈落秋食指微一用力,将剩下的粉笔头弹向一旁,轻舒了一口气,然后慢慢转过身来,脸色平和地望着范天铭。
沈落秋转过身,等待范天铭的指示。他心中当然是充满了自信,自己解题的方法肯定是正确的,只是让他略感不安的是,他在解题的最后阶段,并没有使用数值代数的方法,而是换了另一种更加简洁的方法,可能在这一点上,这个刻薄的教授会挑毛病。
他眼中所见的范天铭,双眼仍旧紧紧盯在黑板上,表情丰富之极,一会儿频皱眉头,一会儿又会心一笑,一会儿咧嘴,一会儿龇牙,表情变幻不定,半分钟都不到,已经接连变幻了不下十种的表情。好像范天铭不再是青大的知名教授,而变成一个非常富有表演天赋的演员,把所有人类的表情,都向沈落秋表演一遍一样。
沈落秋仍旧是满脸平和,不急不躁,静静地等待范天铭开口。他相信,即使范天铭再刻薄,自己也会将他的所有指责一一驳回。
范天铭之所以一直不说话,其实是早就神游天外,他在想着那个项目。一个个方程,数值方法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继续着沈落秋书写完毕后接下来的运算步骤,项目在他的头脑里,良性而又有序地进行了下去。
直过了五分钟,范天铭才将心思收回来。“好,好啊。”范天铭禁不住赞叹,当然,他赞叹的,是他的项目。
沈落秋却不知道,他微微一笑,“范教授,你觉得我的解题方法和结果,都正确吗?”范天铭都说“好”了,那就代表着认可,估计刻薄的范教授,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难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