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那黑影提起之前曾在垣曲城里与她们交过手的那个罗刹国巫师伊利亚,桃木妖也是一惊,不由脱口问道:“你们与那罗刹黑巫师是一伙的?”
话一出口,桃木妖就后悔了,这不是分明承认了自己与那伊利亚不是同党了吗?
果然,听完桃木妖的话,那些黑影重新聚集在一起,准备向桃木妖发起致命的一击。
就在桃木妖彷徨无措之时,一阵呜咽的法螺声传来,那些黑影听见法螺声,迅速放弃进攻,转身遁入雪中,不见了行迹。
桃木妖本想用土遁之术下去追那些黑影,但一想到那些黑影手段强悍,自己远非对手,只得强自按捺住冲动,再一看,经过这么一耽搁,那些逃兵和大车都已经消失了茫茫雪野里,只得败兴地往军营里返,然后,就听到了魏二苟那痛哭流涕的真情流露。
听了桃木妖的讲述,朱锡堒及那些兵士当然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然,但黎叔儿、杨亿和魏二苟却都是半响无语,方才黎叔儿已经暗示那些流民押运的银子就与那曹通等人有关,而现在,桃木妖这里又扯出了那个本以为会远逃新疆的罗刹国伊利亚巫师,难道冥冥之中,注定了他们这些人非要和这些神秘的左道中人纠缠不清吗?还有,假使他们真是隶属于同一个组织,那么,那个神秘的组织又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就是曹通客栈里那个伙计二牛所说的弥什么教呢?
黎叔儿缓缓抬起眼睛,看向杨亿和魏二苟说道:“叔儿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见黎叔儿直说了半截话,杨亿和魏二苟正要追问,但旋即就明白了黎叔儿是碍于朱锡堒等人在场不便直言,遂也不再问。
“好了,朱军帅,虽说经过这么一场兵变,你折了不少弟兄,可也算是除去了潜藏在军内的一股祸害,亦算是有失有得吧,眼下,还是要将那些阴兵除去才是要紧,不然只怕那些染上尸毒的兵士捱不过几日了。”
经黎叔儿这么一提醒,朱锡堒才意识到还有一档子更要紧的事儿,慌忙传下令去,令调派强健的兵士跟随杨亿和魏二苟去挖土造台,另安排一路人马去野外将那些化为枯骨的兵士烧了再将骨灰装坛运回来。
刚才,劫后余生的那些兵士们见识了杨亿和魏二苟的手段,军队里与那些亡命之徒的聚集区一样,崇尚的是武力,一见杨亿和魏二苟手段如此高强,那些兵士早就将他们俩敬若神明了,私下里将他们的一番“丰功伟绩”添油加醋的一渲染,工夫不大,全军营都知道了这二位爷是了不起的人物。
如此一来,那些兵士也就心甘情愿、服服帖帖地听凭杨亿和魏二苟调遣,工程进度自然也快了许多,当日上三竿的时候,九座土台已然造好了,猛一看,更像是古代两军对垒时,设置在己方军营里、用于观察对方军营动静的了望塔楼。
见錾龙阵的九台已经建成,黎叔儿也是深表满意,遂洗手净面焚香,对那钟馗画像是三拜九叩,神情极是庄重,拜完钟馗像,黎叔儿让朱锡堒又找来全是属牛属马、尚未通晓人事的少年兵士,用上面遮挡着红布的滑竿权充轿子,将那钟馗像请到了真仙台上,高悬于用原木钉成井字状的木架上,下面少不得又是摆上桌案、香炉、祭品,顿时香烟缭绕,仿佛人间仙境。
安置完至为关键的真仙台,黎叔儿又让朱锡堒去寻来营内执行军法的鬼头刀或铡刀,再不够就将那杀人最多的兵器找来,分别埋在那其余的八座镇台内。
随后,黎叔儿又拿着罗盘,看了一下方位,指挥兵士们在真仙台前五十步的地方挖了一宽四十九步、长四十九步的方正的深坑。那些兵士用铁镐刨加上火药炸,不一刻,就挖好了一个近十丈深的大坑,坑内不时还挖出一些人的尸骨残骸和锈蚀不堪的兵器。
做完了这一切,黎叔儿便让朱锡堒为他们寻了两座帐篷,休息一下。
此刻,朱锡堒哪里敢怠慢这三清下凡的活神仙,好酒好肉地服侍黎叔儿他们用完膳后,特地腾出了三间一色青呢子为幔、外装饰流苏的帐篷,一间为黎叔儿专用,一间为桃木妖闺房,另一件则委屈杨亿和魏二苟共用。
一白天无话,到了晚上,朱锡堒陪着黎叔儿他们吃过饭,又闲话了一阵子,等到快到子时的时候,黎叔儿去到帐外看了看天象,见那黑蓝的夜空群星聊聊,却有几颗星星异常闪亮,好似摇摇欲坠一般,喜道:“今日七曜和天官、杀破狼星宿都正是一月之中,精粹最旺之时,正好行事,来吧,开工了,孩儿们。”
见黎叔儿要弄法了,朱锡堒也不敢怠慢,先是按着黎叔儿的吩咐,安排尚未感染尸毒的兵士将营盘四面围住,防止清妖偷营,又让那些被阴兵附体、中了尸毒的兵士们口含朱砂,整齐地跪在那个真仙台前的大坑四周。
安排好这些,朱锡堒这才领着一帮子卒长、司马、伍长等偏将,恭恭敬敬地立在真仙台台下,看那黎叔儿如何使出手段,祛除附体的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