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脸认真、半点戏谑之意都没有的黎叔儿,杨亿、魏二苟、柳若雪都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意识到黎叔儿这是在隐晦地提醒他们,沧州城里并不是歌舞升平的祥和景象,而是步步杀机、处处惊心,在他们看不见的黑暗角落里,也许就隐藏着无数伺机向他们射来的毒箭冷枪。
募地,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都感到了一股透骨的寒意,寒冷得让他们忍不住打起了寒颤,试图驱赶走那内心里的寒冷源,恐惧,一种对自己的未来难以掌控的恐惧。
随后,杨亿和魏二苟寻得一间看着还算是四面有墙壁、屋顶也保存着大部分瓦砾的斗室,又寻来现成的木料点上一堆火,屋内登时暖和起来。
黎叔儿、柳若雪他们围着火堆烤着火,开始研究起了这一系列事情之间是否有着关联与内在的必然性。
见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都将眼睛看向自己,黎叔儿清了清嗓子,说道:“那啥,你们看啊,本来咱们爷们回来是要找卢景天搞明白他为啥将地下有古墓和蛇妖的事儿瞒着咱们,以及他为啥要私自用下人的血肉来供奉那蛇妖,可是,他死了,被灭门了,然后,咱们这一路上碰到的不管是曹通也好,喜神客栈的店家也罢,还是那罗刹国的巫师等等左道术士,明明暗暗的,都与这沧州城及一个叫弥啥教的邪教组织有关,而且,桃丫头也说了,看见那罗刹国巫师已经到了沧州城,其意欲何为?”
黎叔儿喘了口气,看了看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想挤出一丝笑容,但试了一下,没得逞,只得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所以说,在这沧州城里,一定有一个可以解开这些所有谜题的点,只要找到了这个点,或许咱们所有的疑惑也就都找到了答案,你们觉得呢?”
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都点了点头,对黎叔儿的一番分析是深以为然,魏二苟心里装不住事儿,抢先问道:“叔儿,你说的这个点是人、是物,还是啥玩意儿啊,能给点提示吗?”
“我要是知道可,还他娘的坐这儿喝着西北风研究个锤子啊?”黎叔儿又气又笑地看向间歇性犯了天然呆的魏二苟,忍不住爆了粗口,憋屈,是真憋屈。
“您不是有丰富的经验吗,您约莫了一下啊,怎么也能从中琢磨出点啥吧,要不然,您也太浪得那啥了,嘿嘿”魏二苟一点都不给黎叔儿留面子,不依不饶地对黎叔儿是穷追猛打。
“浪得虚名,不读书是真露怯啊,德行。”柳若雪白了魏二苟一眼,接了一句,然后起到了完美补刀的效果,气得黎叔儿是直眨巴小眼睛,却无言以对。
缓了片刻,黎叔儿气才捋顺了,接茬儿说道:“叔儿其他的说不好,但是,我总觉得这一切,与那沈如潮脱不了干系,你们想想,虽说这沧州城里带兵的是守备尉德成,可那尉德成是沈如潮的门生,对于沈如潮是事无巨细、无有不从,如此一来,这沧州城里谁最大,自然是非沈如潮莫属啊,那么,不管是黑白两道,要想在这沧州城里立足整事儿,就都得得到沈如潮的首肯,不管这种首肯是官方的牌文札文,还是上不得台面的默许契约,总之是要沈如潮点头才行的,据此推断,咱们爷们是不是可以认为从沈如潮那里就能得到解密的钥匙你呢,诶?”
黎叔儿这么一说,明显将沈如潮置于了凌驾于黑白两道之上的教主的位置,而按着大清律例,官员私通江湖帮会,罪同谋反,是要受大辟的极刑的,那沈如潮若真是象黎叔儿说的那样,甘冒这夷灭九族的天大干系,其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是要称王称帝不成?
杨亿向黎叔儿道出了心中的疑惑,归结为一句话,还是那个老问题,就是动机二字,沈如潮这么做的动机到底是什么,总不至于是兴趣使然吧,没听说谁他妈拿掉脑袋的穷作等陶冶情操的爱好的,除非他脑袋让骆驼给踢了。
对于杨亿的话,魏二苟和柳若雪也表示了点赞,觉得沈如潮官至知州,已经算是贵极人臣,若是为了追求荣华富贵,绝不至于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搭上去,故而黎叔儿的推断存在较大漏洞。
见杨亿他们仨对自己的推论提出了异议,黎叔儿不以为忤地一笑,慢条斯理地说道:“在这个世界上,很多越是看着有悖常理的事儿,其实才是真相所在,况且,你们觉得真的了解沈如潮这种士大夫的心理吗,诶?”
黎叔儿看着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促狭地一笑,说道:“象他们这种靠科举步入官场的进士们,最为看重的,不是功名利禄,而是他们死后的名声,甚至是五百年以后世人怎么看他们,曾侍郎有句名言,叫立德、立言、立功,排在第一位的立德,说白了,就是他们这些读书人说追求的青史留名、万古流芳,觉得可笑,可这却是中华五千年来士大夫孜孜以求的风骨,只可惜,时至今日,这种风骨已经成了士大夫一种变态的追求,就像他们喜欢女子那畸形的三寸金莲一样令人可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