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龙夫人哎,给您说句实话吧,那瓶子是个仿真的,做工材质都十分逼真,袁大爷先前又来当过那么多真货,我们真是没多想细看,就收了。”
孟白云一抬手:“甭和我说这个,你说瓶子是假的,总要给我看上一眼,如今倒好,给砸了,若不是做贼的心虚了,就是先过来个死无对证,坏肠子一堆,还要我给你数数清楚吗?”
伙计这会儿是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他那满脑门汗水,都要给头发都浸湿了。
当初以为是去龙府讨钱把人惹恼了来说理,心想着人家龙府的人是惹不起的,这门买卖就当他们吃亏得了,所以才说砸了,让对方看到他们想息事宁人的诚心。
哪里想到,竟是落下这样的口实,他慌了急忙道:“没砸,没砸呢,我刚才就是怕您以为我们要拿那个假瓶子做文章,才说砸了的。”
“好啊。”孟白云猛敲了一下桌子,震的上头的茶杯哐当作响,“刚说砸了, 现在又说没砸,感情你们玩的是这一出啊,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家老夫人是皇上亲封的五品诰命夫人,我家将军更是不用说,朝野之上,人人都要给他几分面子,没想到我堂堂龙府,今日要被你们这小小当铺耍着玩。”
“夫人嘞,我们哪里敢啊。”
“我算是明白了,你恒源当背后是有大靠山的,贪我们一个真瓶子,还想拿假瓶子来讹钱,见我们不高兴了,又假惺惺说瓶子砸了,好来个息事宁人,顺带让我们觉得是我们欠了你们一个人情,念你们的好。实则这计谋当真是高明啊,若我真的落了你这套,那真瓶子,可不就是归你们了。现在我没落你圈套,你觉得不好收场了,才赶紧说出没砸,然后呢?是要拿那个假瓶子给我看,让我相信你们收到的真是个假瓶子,让我想闹都没理闹是不?”
“不不不,夫人,不,掌柜的,您别躲着了,掌柜的。”
伙计这会儿,是一百张嘴都说不过孟白云了。
只能冲着里屋喊。
孟白云冷笑一声:“身为掌柜的,躲躲闪闪,拿个伙计来打发我,可不就是做贼心虚。”
一个六十多的老男人一张愁苦的脸,从里屋走了出来。
走到孟白云跟前,就连喊了三个冤枉:“夫人,冤枉,冤枉,冤枉啊。”
重要的事情不用说三遍。
孟白云知道他们冤枉,她现在纯属“嚣张跋扈”“无理取闹”。
至于目的呢,自然是为那墨绿瓷瓶子。
“掌柜的,冤枉不冤枉的,您别和我喊,瓶子是从我舅舅手里进的你们恒源祥,你们恒源祥既然是按照正品的价钱收了,就得还我一个真瓶子。当票上,白纸黑字,可是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老何早晨去我家里一通闹腾,老太太前一阵子大病初愈,今儿又给气的卧床不起,非说你们当铺欺人太胜,敲诈到她一个老太太头上,说那墨绿花瓶是她老人家的娘生前的最爱,给她不成器的弟弟当了,她心里已经够难受了,还碰上你们这群敲诈勒索的。不过我们老太太也是个慈悲人,两天之内,你们把花瓶送到龙府,当票上典当的数目,我们出双份的价钱赎回。”
掌柜的一听,一脸愁苦。
这可真正真正是把自己逼到了绝路啊。
早知道就咬咬牙,吃下这个暗亏。
就是一时没忍住,舍不得那几欠两银子,跑了几次袁府门都进不去,想到了龙府和袁府的关系,想着龙家是要脸面的人,弟弟典当假货这种事情,龙老太太一定会暗自压下来,哪里想到,哪里想到。
哎。
现在,可是要亏大喽,保不齐,这店铺都开不下去了。
“怎么,掌柜的,您是觉得我们龙家,我家五品诰命夫人的老太太说的话不顶用,要让龙将军亲自和你把今儿的话再说一遍?”
“不不不。”掌柜的只差要跪下了,“两天,两天未免太少了,这找不找得到……哦,我是说仓库东西太多,翻找出来要些时间。”
可不敢再说东西不在手里,人家恼羞成怒,兴许一把火烧了他这当铺子。
“就两天。”
孟白云起身。
瞅了一眼桌子上那一堆礼品:“带了那墨绿瓷瓶,掌柜的再提上这些来给我家老太太请罪,不然她老人家看到只会生烦,若是病又加重了,您这百年老号恒源当,我看是要开到头了。”
“是是,不敢叨扰,不敢叨扰。”
“那掌柜的,您就抓紧着,张罗人去把东西翻出来吧。”
“是是,龙夫人,您慢走,慢走。”
“留步吧。”
孟白云一声轻蔑淡笑,颇为趾高气昂。
今儿这恶人做的算是过瘾,把对方逼的无路可退。
也是他们自找的,和袁府的账目非要算到龙府来。
两天时间,对孟白云来说是不可能找到的到那个墨绿瓷瓶的,不过恒源当就未必了。
开了这么多年典当行,分行遍布了整个长安城,当年袁清夷典当出去的正品,他们四通八达的典当行内部脉络,要找起来就容易多了。
找不找得到,得另算,反正孟白云总是要给老太太尽这份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