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嗔痴爱恋,无非都是梦。
她淡然的转过身,面相何永宁,深深鞠了个躬:“对不起,骗了你。”
何永宁没有恼怒,只是脸上无限的伤感和失望,忽而猛烈咳嗽起来。
场面乱了,孟白云似乎被人打了一个巴掌,也没觉得多疼,转头去看她娘,她轻轻勾起了嘴角。
看到她娘皱着眉头隔着人群向靠近她,她转过了身,朝着窗户走去。
跃出窗户,外面等着个人。
似乎意料到她会从这里出来。
她从昏暗的灯光中看到了那熟悉的轮廓,忽然就不想恨了。
“蓝衣的毒,只要当即逼出毒针毒性自行能解,推算来,再过几****就醒了。”
他诧异。
以为她会恼羞成怒,和他大打出手。
“芙蓉曾经是你的手下,她忠臣于我只是出于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同情,让你娘放过她吧。”
“把我娘安全送回去,不要再打她的主意,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好像,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她语速很稳,语调也很淡。
他却猛然一把拉住了将要离开的她的手臂。
她的脚是机械脚,这样一拉并不灵便,差点摔倒。
他才意识到她的脚真的有些问题。
“你的脚怎么回事?”
“废了,不过与你无关。”
“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长安城。”
他皱眉,本来那该是她最好的归宿,可是不知为何,他竟是不想让她离开。
“然后呢,一辈子都在那了?”
“不,我画了一张地图,地图上很多地方我都不曾去过,我想去走走看看,再想想能不能写一本游记,或许以后有人会愿意按着我写的游记,去我去过的地方走走看看。”
那本游记已经写了很多了,她一路走走停停,想要把好玩的有趣的地方都记下来,等到找到他的时候一起看,如今,那个想要一起去再走一遍的人已经不复存在了,但是她不想停下来。
那是规划好的,她对人生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人的存在,而把所有的规划都全盘打乱。
就当是一场梦。
往事如梦。
“你……”
为何嘴边竟会想说出挽留的话,刚刚隔着窗户他看到了她所有的表情。
忽然觉得自己真的过分了。
她看到她娘时候,甜笑着满含泪水的双眸,莫名刺痛他的心。
他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想伤她,一点都不想。
如果不是她步步紧逼,不是她不肯撒手,他不愿意这样对她。
尤其是到她们母女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知道她面对她母亲时候的愧疚和亏欠以及无地自容后,他更不该使出这手段。
他成功的击败了她。
如果说前几天看到她她的眼中死寂但是燃烧着愤怒的火焰,那么现在,真的只剩下一片死寂,归于平静,平静的让他心里隐隐不安,却又无从说起哪里不安。
挽留的话最终没说出口,他也不会说,好容易甩掉的,他不想给她任何希望。
对她产生挽留之心,是因为愧疚。
觉得自己伤了她。
对,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不要给她希望,免得她陷入太深。
他却不知,她已不需要了。
既是梦,噩梦要醒,美梦也要醒。
她不想将这场梦称之为噩梦,至少留下了飞鸿。
那么就算作是一场怪梦吧。
她用了八年的时间,做了一场怪梦。
梦醒,人散,各奔天涯。
从此碧落黄泉,不复相见。
她,还他自由。
“那封休书,我重新写了一封,就放在我房间的抽屉里,我按好了手印,龙傲寒,你我之间,再无瓜葛,你自由了。”
他眉目深锁,并无丝毫高兴之意。
她转过身,忽然对他轻松一笑:“这场梦,至少过程很美好,只是醒来的时候痛了点,但是还是谢谢你,至少你给了我飞鸿。有个事求你,你此生不要再回长安城,不要让飞鸿知道你还活着,我经历的,不想让他再经历一次。”
他心口坠痛了一下。
她已经转身而去,徒留给他一个背影。
清癯,孤傲。
夜风拂动他的长发,凉到了心底。
他的心,竟然随着她的离去,冷透了。
脚步不由自主的想追上去,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她离开的方向疾步而去,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她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