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悍铭众骑听令,纷纷举弓,箭尖直指被围匈奴人,裴云转马缓走离开,越应咬牙,大声道:“放!”
霎时,箭雨昏天,将所有匈奴人淹没,绝望的哭声、凄厉的喊声在箭矢不断落下后慢慢沉寂,有的,也只剩下了微若游丝的痛呻声。
悍铭下马,在大片尸堆中寻找尚存活的人,有了,就补上一刀。在那手起刀落之间,铸就的,是一颗颗麻木冷酷的心。
光滑的刀刃在艳阳下发着寒意刺骨的冷……
在说出“杀”字的那一瞬前,裴云想起的是树上被残杀的孩子。
匈奴人是一只狼,狼咬人一口,人不会还咬它,人会用猎枪打死它。
而后,裴云令悍铭射杀驱散牛羊,只这一处,竟有牲畜七八万之多,可见匈奴畜牧业发达程度。
马匹留下,悍铭以及被救楚人每人三马,如此可在行途中随时换下疲马,提高行军速度,增加行军时间。
悍铭众骑日夜奔途,早是饥困不已,裴云遂令所有人就此部落中休息整顿。匈奴大军远离,此处并无威胁。
次日,裴云将所有部落毡房付之一炬,尽数烧毁,率领众骑再次出发,在辽阔的草原上寻找下一个目标。
辽阔大草原上,悍铭骑横行无忌,一个个部落被悍铭骑屠之殆尽,一处处黑烟滚滚冒向天空。众骑不需辎重补给,打到哪,吃到哪,但凡缴获的粮食就地补充修养,吃不了随毡房一同销毁,将匈奴的粮食储备大量消耗。
又有每过一处所解救的楚人,随着屠杀部落的增加,被救楚人的数量不断上升,直达四万。为方便传令,裴云对其进行军制管理,任四百军侯,不设骑督。
其实毁坏城镇村落,掳杀百姓的方法是匈奴骑兵对大楚的惯用战术,让楚人吃尽了苦头,裴云就是要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身,这数百年来欠下炎黄子孙的血债,他要顺带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但是有一个情况却不由裴云不重视。
被救楚人因被凄凄惨惨压迫十几年,他们的家又在十几年前的匈奴人手中支离破碎,对匈奴人的恨可以说从小积累至今,对匈奴人的屠杀中,其残忍程度比之悍铭骑有过之而无不及,就是裴云看见也不忍皱眉。
如此不可,被救楚人人数居多,再加上其脑中完全被仇恨充斥,如此下去,迟早会脱出裴云控制,说不定还会遭到反噬。这是裴云不想,也坚决不能让其发生的。
吃喝整顿后,所有人起身听令。
看着被救楚人暴虐火热的目光,裴云紧紧皱起了眉,对这些人,他要先使其畏,再使其敬,如此牢牢抓住,为己所用。
“将军,快出发吧!”一名被救楚人见裴云只顾想事,也不说话,急切嚷嚷道。
裴云嘴角冷笑一闪而过。
那人催促后见裴云不语,怔了一下,不知裴云为何如此,蓦地想起自己在杀人时的凶猛,再想每每杀人,裴云一直都是停在阵外,从不动手,许是个没沾过血的,只以为自己能耐,对裴云也就不是那么看得起。
因为有越应几个在裴云旁边,那人也不敢过分造次,攒眉咧嘴道:“将军,你若再不走,我可要带着兄弟们走了。”
裴云沉默不语,面无表情。
那人更觉能耐,又道:“你救了弟兄们,弟兄们都是感激不尽,你带着弟兄们报仇,弟兄们也都记在心里,可现在弟兄们既然已经出来了,至于要不要继续报仇,弟兄们也能自己决定,就不劳将军你费心。”
“你也看到,我们如今这么多人,在匈奴人手中剩下的弟兄我们也有实力去救,将军大户金贵之身,可不能再跟我们犯险,不如就此回去如何。”
那人侃侃说着,不看裴云,眼神一直观察着越应几人,见其面无变化,只道是几人同意自己说法。
那人说完了。
一阵北风刮来,吹起裴云披风飞扬,披风是红色的,仿佛是被血染成的。
风打盔甲上发着沙沙的声音,裴云握住肋下刀柄,缓步向那军侯走去,铜色的战靴踏在柔软的草地上,也踏在那军侯的心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