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敏其实也不知道，也许是那位谢先生，唯一能确信的是，不会再是他们了。

搬走之后，顾敏立刻就打了电话通知，“谢先生，钥匙已经送去京都了，我已经搬走，请去收房。”

谢致远在那头道，“其实不用那么急的。”

“谢先生，我们两清了。”顾敏又是说道，她又道了一声“再见”，不再多说什么，便挂了电话，那样的了断干净到彻底。

谢致远握着手机，发了一会儿愣。他缓缓回神，发现天色已经黑了，港城霓虹初上，从酒店的套房里，望出去的夜景，十分美丽。

宝华公馆，在经过了二十余年后，那里终于回到了他的手中！

终于属于他了！

谢致远定定坐了一会儿，他豁然起身，吩咐说道，“去宝华！”

车子开到了公馆前方，谢致远下了车来。他抬头看向这幢公寓，其实这里是这样的陌生，早就不再是当年的样子了，过了二十余年，这里变得太快，快的让谢致远找不到一点痕迹。

谢致远出了一会儿神，他走上那台阶去。

他不是第一次来，但是突然激动的像是第一次到来。

在二十余年后，第一次重新回到这里，回到着一座公馆。

那在当年，宝华并不叫宝华，这里是乔家公馆，乔家的府邸。

“钥匙呢？”谢致远喊道。

下属赶紧递上来，一把钥匙，属于公馆的钥匙。

谢致远拿过，他急忙忙来开门，门口有灯，不会过暗，可是谢致远却用了好一会儿才门将打开，他太过紧张了，所以手指都不再灵活。将门打开，他低声道，“在外面等着。”

“是。”那属下就留在外边了，谢致远一个人走了进去。

他没有开灯，公馆里黑灯瞎火的，看不大清楚。

其实也不用再看，房子里面他也早就看过了，早在那天进来的时候，就将所有都看了个仔细。格局都变了，和从前早不一样了。乔家公馆，当年是古色古香的，哪里像是现在这么的现代化设计，这里的摆设，也和当年差了太多。

其实也是，就连谢致远想起来，也觉得不会有可能。

因为当年这座公馆抵押了出去，之后就到了唐望潮的手里，再之后乔家公馆被唐望潮给彻底掀起，连根拔起给推倒了，整个老宅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之后又重新盖了宝华！

而这附近的地皮，也在之后卖给了开发商，唯独这宝华一片，独独属于唐望潮。

乔湘，她就住在这里，她就在这里。

再后来，唐望潮死了，他和乔湘一起死了，他连死都不肯放过乔湘，带着她一起死了，就算是死，也要拉着她一起！

乔湘。

谢致远心里念着这个名字。

此刻，谢致远终于成了这里的主人，拥有了这座公馆，却觉得陌生中带着熟悉，这种感觉，太过奇特。将灯的按钮开了，亮起了一道光芒来，谢致远迈开步伐，朝楼上走了上去。

二楼是卧室客房书房，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二楼的尽头还有一个小楼梯，可以通往一处阁楼的小窗户，那是储物间，用来放一些东西的。谢致远走到了阁楼下方，他忽然有些激动。

急迫的，谢致远上了阁楼！

将门推开，他几乎要弯着腰，才能进去，里面倒是空置的，没有放东西，他走了进去，就在那阁楼的窗边，他慢慢坐了下来。突然，好像回到了儿时，乔家的公馆里，也有这样的阁楼。

年少的时候，乔湘就爱阁楼，她总是在这里看书。她亲自打理这里，将每一本书都妥善保存，细心擦拭，还封了书皮，她爱坐在地板上，她的长发，留的很长，从小就没有剪短过。那么乌黑，那么的长，洒落下来。

午后的阳光那么柔那么美，他一扭头，就看见乔湘安静看书的侧脸，美到让他忘记了呼吸。

有一次，被她抓了个正着，她发现他在看她。

乔湘问：致远，你在看什么？

谢致远说：没什么，你在看什么书？

他赶紧转移了话题，怕她发现。

乔湘笑了，她的眼睛里都是灿烂的金光，亮晶晶的：一本旅行日记，致远，我好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向往着外面世界的乔湘，就像是阁楼里的长发公主，在谢致远的心里。

可是，乔湘，你最后真的去了外面的世界，纵然死后都没有能够回国，客死异乡。

乔湘，乔湘。

就在黑暗里，谢致远想起那一幕，是他牵着她的手要带她走。

乔湘的黑发散落下来，在夜色里飞扬着，她说：致远，我走不了了，我怀了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