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达猜得不错。
第二日一早,吴明达还在家里头用早饭,就有他在云霓染坊安插的眼线来传说。
说是生意被赵明达撬走了。
而且更让他暴跳如雷的是,这事情竟然是他前妻和赵明达合谋做的。
吴老太太正喝着粥,听到这些消息,登时沉了脸色,将汤匙扔在了碗里,气道:“白眼狼,在我们吴家的时候我们可是没少供她吃喝,出去了,她竟然做这样的事。”
吴明泽心里直冒火,他们酒楼生意近来本来就惨淡。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把云霓染坊的生意给抢走了。
“他妈的,我恨啊……恨我当时没弄死她。留了一条活路,倒让这贱|人背后捅了我一刀。”
吴明泽脸如黑锅底,眼底烧的通红,咬牙骂道:“贱|货就是贱|货。这才合离没几日,竟然就和别的男人勾||搭在一起了。”
“就是,我就知道他们柳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吴春少不得破口大骂,将柳家人骂了个遍,尚不解恨道:“就这个还想让哥哥娶了他们家的柳瑞娥,我呸,做梦吧!”
“……娘,我看大哥和那柳瑞娥的亲事,还是就此作罢吧!”吴春一扭头对上了吴老太太的目光。
吴老太太也是恨不得剥了柳素娥的皮,啖其肉血。
吴家酒楼可是他们吴家人几辈子的心血。
怎么能让一个贱女人给打击到。
“哼!柳素娥这个贱|人,着实可恨。这门亲事,我得好好和那柳家老婆子算算……”字字句句仿佛从后槽牙内磨出来的一般。
这当中,唯独周如花和吴明振二人一言不发。
周如花是因为上次对吴明泽彻底死心,现在她巴不得吴明泽一败涂地才好呢!最好她能跳上去踩上几脚,让他也尝尝痛苦滋味。
而吴明振一言不发。
是因为他觉得吴家本来就对不住柳素娥,现在人家反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且商场如战场,从来只有输赢,没有对错。
他并不认为柳素娥做错了什么,她能拉生意,是她的本事。
吴家失了这一笔生意,也该反思才对。
吴老太太见自己的小儿子不说话,一时转首道:“振儿,这事情你怎么看?”
“我?”吴明振干咳了两声,脸上犯了难色。
说实话,只怕他娘不高兴。
可说假话骂人,他又实在骂不出口。
干脆硬着头皮道:“娘……依我看,这事情怎么也怪不到大嫂的头上去……”
“大嫂?”吴春一声惊叫,狠狠瞪了吴明振一眼:“你脑子是不是烧坏了?还是被猪油蒙住了?她都欺负到咱家头上了,你还叫她嫂子……”
吴春咬牙切齿恨声道:“这柳素娥心肠真是坏透了,当时真不应该就让她那么白白的走了。娘,依我看,现在你赶紧去找她对峙,或者拿亲事做法子,逼着他们柳家把生意吐出来。”
吴春开始出馊主意。
没想到吴老太太和吴明泽竟然一口认同了,都觉得吴春这个法子好。
他们都知道柳家大房和二房不和。
现在二房的女儿欺负到大房的准女婿头上来了,大房还能坐视不理?
借刀杀人,让他们自己内斗,吴家坐收渔翁之利,这才是高明的法子。
“娘”吴明振实在有些看不过去。
商战商战,无论如何也该讲究公平。这样小人行径,他实在不齿。
吴命振抿了抿唇,犹豫半响方沉声道:“夫子教育我们做人要宽厚,要光明磊落。母亲和哥哥这样暗地里行事,未免有点……”
“未免有点什么?”吴老太太的目光恍如冰刀一般,直直刺向吴明振。
声音亦陡然太高了八度:“你别忘了,咱家的酒楼可是咱们祖上积下来的,你是想让它败在咱们这一代?”
吴明泽神色亦大变,绷着脸看一眼自己的亲弟弟,冷笑道:“从前我就觉得你对那贱|人过于关心,现在合离了,你是不是觉得机会来了?”
这一句话让在场之人都震惊不已。
吴老太太急忙责备道:“老大,你胡说什么?”
“我可没胡说。”吴明泽冷着脸,脑海中皆是自己亲弟弟帮着柳素娥干活的情形。
两人有说有笑的,而且年纪相仿,很难不让人怀疑。
尤其现在家族利益受损,他非但不出来讨伐这个贱|货,反而帮着她说好话。
其中的奸|情,不言而喻。
而且他很清楚,吴家的家业将来是要他们两兄弟分的……
“二弟只怕早就留心与那个贱|人了吧!觊觎自己的嫂嫂,你当我是瞎子?”
吴明振惊得张大了嘴巴,鼻翼翕合,眼里头满是不可思议,忽然就觉得面前的哥哥好陌生。
他对自己的嫂嫂,从来都只有敬重。
而且好多时候,他都觉得他们吴家欠柳素娥的太多太多了。
她那么小的年纪就嫁入吴家当了填房,可他哥哥何曾又过一日的疼惜?
他平常帮忙,也不过是实在看不过眼,才会去帮忙。
若说有些什么,也只是他自己觉得她很好而已。
惊呆的还有吴春和周如花。
吴春惊呼一声:“大哥,你可别胡说。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咱们柳家难做人。”
“对,二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周如花义愤填膺,心里明白这是吴明泽往他弟弟身上泼脏水。
无耻,真是无耻。
枉费她以前那么依赖他。
“你也是贱|人,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滚。”吴明泽冲着周如花怒吼一声,背过手道:“若是没奸|情,那你现在为她辩解,又怎么说?”
吴明振只觉得心都在滴血。
污蔑他也就罢了,怎么能污蔑柳素娥。
柳素娥好歹也是他以前的枕边人,还为他生了一个女人儿……
失望,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大哥,我没有,嫂子更没有,我们清清白白。”言毕,吴明振再也待不下去,迈着大步出了房门,一路往大门外奔去。
这个家,至少这一刻,他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风鼓动着他的衣角,沙沙作响,仿佛流泪的声音……
“哎……老大,你这是怎么了?”吴老太太一时摇头叹气:“振儿怎么可能和那贱|人有私情,他就是心底太善良了,才会帮那贱|人一把而已。”
“就是,娘说的没错。”吴春虽然不喜欢柳素娥,有时候也讨厌她这个弟弟。
可若是说她弟弟觊觎嫂子,她也不信。
“罢了罢了!我也就那么一说,咱们还是先去柳家吧!”吴明泽冷漠的弹一弹衣服,又瞪一眼周如花道:“贱|人,我告诉你,这个家没你说话的地方,往后你少插嘴。”
周如花虽然心中怒火冲天,恨不得拿刀子捅死吴明泽,可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垂首默不作声。
心中却暗自发誓,总有一日,要让他好看。
…………
崔氏这边完全不知任何消息。
现在二房的事情都很机密,谁都不往外透露。
包括远子上私塾的事情,她到现在都蒙在鼓里,丝毫不知。
更别说是柳素娥和云霓染坊合作的事情,自然是毫不知情。
吴家母子三人一脸气势汹汹追上门来,崔氏和胡氏自然都心惊肉跳不已。
二人少不得赔笑,殷勤上了茶水。又将那日秦木青让素兰送来的果子装了一碟子,端了上来。
心里却直打鼓,不知道发生了何时。
尤其是吴明泽脸色黑成锅底子,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更是让她们心惊胆战。
柳瑞娥早早就避开了。
正躲在隔壁房里悄悄偷听。
“亲家太太……”崔氏正要张口客套两句。
谁知竟然被吴老太太一声打断:“行了,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你们柳家人可真是能耐,明面上说要和我们结亲。暗地里却又捣鬼使诈,坑害我们。”
“哼……你们可真是厉害。”吴老太太气的胸口微颤,目光冷冷的盯着毫不知情的崔氏,厉声质问道:“说,你们到底想如何?是不是要害的我们吴家家破人亡才会收手?”
胡氏一上来就给了一个下马威,听的崔氏和胡氏满头大汗,心里更是犯嘀咕。
什么家破人亡,什么坑害?
她们当真是一句都没听懂。
崔氏咽一口唾沫,摇头赔笑道:“亲家太太这话说的真是没头没脑的,我们坑害你们?”
“是啊!都快成儿女亲家了,我们怎么可能坑害你们?”胡氏望一眼将来的女婿,心中多有不满。
这桩婚事还真是坎坷,哪里都不顺。
真怕女儿嫁过去受委屈。
吴春听了,眼睛一斜,冷笑道:“柳家又不是只有你们一家,你们不坑害,自有坑害的人。”
此言一出,胡氏和崔氏心中皆明白过来。
胡氏咬一咬牙,眼内冒火,气道:“我知道了,一定是素娥那小蹄子冲撞了你们吧?亲家姑娘你说,她咋冲撞的?我们一定给你做主。”
“做主?”吴春冷哼一声,满是不屑一顾:“她抢走了我们家的生意,这你也能做主?”
抢生意?
崔氏和胡氏面面相觑。
吴家的生意做的也不小,而柳素娥只不过摆个路边摊,怎么可能抢走他们的生意。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