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容欢把目光投来,她迅速敛回视线,容欢面无表情,脸上不见半点重逢后的喜悦,淡淡落下句:“跟我走。”
幼幼点头,与曹大娘一家人告辞后,随他离开竹篱土屋。
她被容欢抱上马鞍,接着他也跃上马,方寸距离,萦绕着男子温热的气息,他身上的名贵熏香随风送入鼻尖,熟悉到令人心惊,倏然勾起那一夜挥之不去的噩梦。
幼幼背脊绷得僵直,不肯朝他胸膛靠一下,随后发觉他握住缰绳的双手,十个指尖都裹着白色纱布,也不知道受了什么伤。
行进到一段平坦的路程,终于改乘马车,一道上容欢大概没什么话跟她说,始终阖目假寐,车厢内光线太暗,令他的脸色犹如酝酿着风暴般有些阴沉沉的难看。他不说话,幼幼自然也不吭声,一路安安静静地返回亲王府。
当时幼幼失踪后,习侬几人意识到不妙,赶回别苑请李管事派人搜寻,结果发现腿脚受了轻伤的青瓷,却独独不见幼幼,这一下,李管事明白再不把实情禀告王爷,就该闹出大事了,没准届时连脑袋都保不住,迅速写信命人骑马送往亲王府。
当然,幼幼失踪的消息已经被容欢彻底压得死死的,连公国府都毫不知情,不过出动这么多侍卫,是不可能不惊动太妃的,太妃险些没昏过去,这几日一直提心吊胆,为此一回王府,太妃就抱着幼幼热泪盈眶,幼幼眼见太妃消瘦了,也忍不住痛哭流涕,容欢就站在一旁麻木地看着。
太妃心底踏实后,知她这次吃了不少苦,吩咐容欢陪着她回屋歇息,回到紫云轩,幼幼见容欢仍是阴阳怪气的样子,盯着她似笑似嘲,再也忍不住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出来,不必这样拿脸色给人瞧。”
容欢唇角上扬二分,是极讥诮,又极优美的弧线:“脸色?我拿什么脸色了?”
幼幼深吸口气:“这次是我做的不对,是我没有听绿阑的话,否则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出事之后,我也很着急。”
容欢目光似能洞穿她的五脏六腑,冷冷笑道:“是吗,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想回来了呢。”为了她,孟瑾成居然连那块家传佩玉都拿的出手,整宿守在床边,哄她入睡,当真“兄妹”情谊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幼幼黛眉高高颦起,嗓音有些尖利,“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告诉你,我跟瑾成哥哥之间清清白白,完全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容欢勾唇:“公玉幼,你别不打自招。”
他的话在幼幼胸口点燃成一团焰火,直直蔓延到玉颊耳廓,呈现出一层浅浅的嫣红,她攥拳喘狂:“怎么了,我就是不准你这样诬蔑人,瑾成哥哥是正人君子,由始至终对我以礼相待,不像你,满脑子的龌龊不堪!”
容欢脸色骤变,终于被激怒:“我知道,孟瑾成是谦谦君子,至于你就说不好了,好不容易遇见老情人,别连自己是亲王妃的身份都忘记了。”
“你……”幼幼恨不得抽他一个嘴巴子,“容欢,你真是恶心到令我作呕!”
容欢深深地笑了:“是啊,我就是心思龌龊,谁叫你当初瞎了眼睛,愿意嫁给我呢。”
他瞪着她,她亦瞪着他,突然之间,幼幼只觉身体某处仿佛裂开一个洞,所有力气被尽皆抽走,变得前所未有的怠倦,也不跟他吵了:“既然你这样认为……不如休了我好了。”
“休了你?”容欢怒极反笑,“你倒没有说和离呢。”
“和离也可以。”幼幼坐在秀墩上,平平静静地开口,“只要你愿意,怎么样都可以。”
容欢眼底的血丝越来越重,重到几乎能感觉其中蕴藏的腥味:“公玉幼,你以为这种一损俱损的事我干得出来?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那你想怎么样?”幼幼快被他逼疯了,“你既然不信任我,我也无话可说,况且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我不想成天为了配合你,被迫上演一幕幕恩爱的戏码,有意义吗?”
“配合我?你配合我什么了?配合我做个善解人意的妻子?还是配合着跟我上床?”他竭力抑制着内心的惊涛怒浪,近乎狰狞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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