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感觉。”穆里躲在车里,让被子捂的严严实实,身上穿着羊毛大棉袄,这东西比羽绒服管用,羽绒服在一般的温度下可以保暖,但是在寒风刺骨,白霜夹杂着稻草死死的往你身体里面钻,那就显得有些单薄。
只有这羊毛棉袄,羊毛死死的贴在你的身体上,将身体包裹成一个棉球,羊毛外的羊皮是阻挡寒风的最佳保障。
车子不知走了多场时间,我掏出手表一看,整整午夜十二点。
94年,那时候西北发展及其落后,哪有现在还有个路灯,高速公路啥的,就打着车灯黑漆嘛唔的给前开,我们这一行15人里面,都会开车,而论谁的技术最好,我估计就是王金武老前辈,不过,现在开车的是我的兄弟老猫和小东。
刚过了十二点,我们已经行进了3个小时,到前面的平坦处,老猫换到副驾驶,由小东来开车。
要是现在的大巴车,路也好,啥都好,从石河子到克拉玛依也就三个小时多一点,当年我们却走了将近6个小时。
天渐渐下起了小雨,我们刚才还说体验一下没有棚顶的爽快,现在看来是不行,下雪倒不要紧,这下雨夹雪,我们等会会成冰棍,车子边开,我们几个人拉开了车上的活动顶棚,这是标配的行军汽车,只有在资本主义社会才能搞到吧。
油布顶棚撑开,我们躲在里面,突然一个急刹车,我们全都撞到前面去。
我心里暗暗骂道,这是哪个王八蛋开的车,这么不小心。
小东从后面的脖子伸出脑袋,“金大哥,你下来看看,前面出事了。”我们赶紧跳下去,一个穿着羊毛棉袄,手里还拿着个羊鞭,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看起来是被哪个司机撞了,司机逃了,这条路上,连个鬼都没有,司机要撞了人,不跑才怪。
王金武赶紧下车,穆里看到这个尸体已经被冻僵硬的老汉,喊道,“阿门,我的主啊,我不愿看到这一切。”
王金武验尸后说,“看这身打扮,应该是出来寻羊,奎屯这块有很多牧民,这两天气候异常,圈养的羊群总是因为各种问题,比如狂风刮开了羊圈,或者因为羊群角逐都有可能出来,行了,什么也别说了,人已经死了很长时间,我们还是把他抬到路边,做一个标记,家人会出来寻的。”王金武果然是老前辈,处世沉稳,对于很多地区的人文地理状况极为了解,王金武说,“大家不多想,像这种情况在这里很多,有时候有些不法分子为了抢夺财务,不惜杀害群众,还有的是夜里寻找丢失的畜生而遇到暴风雪被冻死,行了,我们只能做到这里,继续赶路。”小东发动机车,继续赶路。
意外出现了,车竟然熄火点不着,经验老道的王金武赶紧去查看,“可能是气温太低,油箱太冷。”穆里连忙摇头,“不要质疑我们美利坚生产的东西,这辆汽车可是探险专用,油箱能耐住零下三十度的气温考验,这才哪到哪。”穆里这么一说,王金武不由得瞅了一眼那边安顿好的尸体,这一瞅,我们也都发现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就算不往那里想,也控制不住。
穆里吻了一口自己胸前的十字架,“阿门,我的主。”
王金武下了一个命令让在场所有人哗然,穆里坚决不同意,“王先生,你说什么,让我们带这具不知名的尸体上路,您开玩笑吧。”
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样搞是否有点太那个啥。
王金武一再坚持,“什么也别说了,出了事我负责。”
无奈下,我们在本来就不大的汽车车厢里留了一个位置,一个让所有人心有余悸却与不敢接近的位置,将这具尸体安顿下来。
说也奇怪,小东一下就点了火,汽车又开始行驶。
快到夹河子乡的时候,此刻雨夹雪便成大雪,能见度很地,车也开的很慢,我们坐在车里,马特打开酒壶喝了一口暖暖身子,穆里也觉得很难受,很压抑,拽过马特的酒壶,大口喝了一口。
王金武见到我们一脸没有好气色,开口说话了,他是想从另一个角度安慰我们一下。“各位可能不知道,我当年就在昆仑山当兵,新藏线昆仑山段,处于偏僻的戈壁滩,没水没人,不仅要忍受恶劣的天气,还要抵挡寂寞的煎熬。我工作的地方,堪称无人区中的无人区。我就工作在这里——没有动物,没有植物,没有人,连车都几乎没有的昆仑山段上。每周,我们都要开车从山下的基地进山,在山里工作4到5天,然后再下山休息1天。有时遇上恶劣天气可能困在山上,半个月也下不来。所以,每次进山我们都要带足食物以防不测。”
“还记得那是1955年的4月,我和队友一起又进山了。我们维护的路段比较高,平均海拔在3000米以上,基本处于雪线以上。从基地到目的地要开一天一夜的车。进山的队员有5名,开两辆北京吉普,一辆坐人,一辆放物资。”
“进山后开了半天,逐渐上到海拔2500米处,天下起了雪,天色一下暗了下来。两辆吉普开着车灯,缓缓在山间行驶着。行到大概下午六点多时,小王前面的车突然停下了。小王下车想看看是怎么回事,走近一瞧原来是前面的路被一大团雪堵住了。好像是这里雪太大,山上的雪积得太多,都滑下来了。虽然这段路还不属于我们的维护范围,但为了通过,只能停下来把雪铲完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