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琛动了动,然后从床上坐起来。额头已经没有那么烫了,但是脑袋仍旧混沌着。当然他还记得中午的时候曾经答应过余珉要帮他和父亲见一面的。
脚尖在踏上柔软的羊毛地毯的时候,脑子中又莫名其妙的回荡起那个声音。
“你很快就彻底混乱。趁着你还没有完全混乱之前看清楚吧,你身边那些人到底谁才是真的关心你的。”
余琛定定神,然后扭开房门的把手走下楼。
“您回来了。”他站在楼梯上对刚进门的父亲说,“今天回来的比平时要早一些。”
父亲抬头看看他,然后笑笑,“没什么事就早些回来了。听甄姨说你的身体有些不舒服,怎么样,现在好些了没有?”
他走下楼,觉得脚下还是有些软,但是这并不影响行动。
“没什么事,可能是最近休息不好。刚刚睡了一会儿现在好多了。”
“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虽然年轻但还是要注意。”父亲在沙发上坐下来。示意他也坐过去,“不用让张医生过来看看?”
“不用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余琛笑着说,“对了,父亲,我今天中午遇见余珉了。”
然后他看见父亲的脸色稍微沉了一下,似乎是对余珉这个名字都极度的敏感。
“他怎么了?”
余琛没有隐瞒的实话实说。“他想见您一面。”
“还真的是没有——”父亲恼怒的低语了一句。像是陡然想起来他还在身边于是收住了后面的话,但是余琛可以想得到那必然不是一句夸奖的话。
“是我当年年轻做了错事。”父亲叹了口气。“没有想到后果。如今却成了烂摊子。”
“余珉——”余琛想了想说,“这些年也很不容易。”
父亲又叹了口气。“我知道我这么说对他很不公平,但是事实就是这样,虽然他也是我的儿子,比你又大了几岁。但是他永远也别想进我余家的门。余家的继承人只有你一个,这一点不会改变。”他顿了顿。“他都和你说什么了?为什么要见我?”
“他的律所出了一些问题,我想他应该是想寻求父亲的帮助吧。”余琛半真半假的回答。
“算他没有假惺惺的说只是想探望我而已。他律所的事情我早就听说了,要是仅仅是这种事我倒也可以帮帮他,毕竟都这么多年了。”父亲脸上还是掠过一抹不忍。“他还在w市?”
“嗯。”
“我会抽空联系他的。这件事情你就不用再管了,以后他如果再来找你,还是尽量不要理会的好。一次两次没有什么关系。这种人要是像个水蛭一样缠上就不好办了。”父亲站起身,“我看你的脸色还是不好。上去休息吧。明天的课要是不重要就不要去上了,反正你的成绩也不差那一天两天的课程,先把身体修养好了。”
余琛应了之后又在客厅坐了一会儿,他专注而细致的打量了一遍客厅的摆设。从前一直没有注意观察过,今天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认识一样。那里是壁炉,那里是楼梯,那里是地毯、上面是波斯风格的图案,在茶几脚下正好碰到了那个图案的一个起始。
他站起来,甄姨正好端着一盘水果从厨房那边走过来,看见他站起身于是问道,“我切了水果,你正好在这儿先吃几块吧,一会儿我再给你端一盘上去。”
水果盘不知道是哪里的,青白色的底,上面带着浅浅的冰裂纹。
“谢谢。”余琛笑笑。
和父亲吃完简单的晚饭之后走上楼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七点半了。窗外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甚至看不清下面花园中的小径。
“你很快就彻底混乱。趁着你还没有完全混乱之前看清楚吧,你身边那些人到底谁才是真的关心你的。”
他低声把梦中的这句话反复读了几遍,把每一个字的读音都咬得很准,就像是普通话测试一样准确清晰。
看来连他自己都在怀疑某一天他会彻底混乱,所以才会在梦中体现出来。他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打开笔记本。
201x年x月x日星期三
今天一共四节课,分别是量子力学和高等数学。在课上我误将小羽的头发记成了黄色的短发,不过后来幸好想了起来,还好她没有生气。我最近的状态很奇怪,经常记不起一些事情,或者将这些事情同其他的事情混乱在一起,不知道那些记忆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或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会真的不记得这些事情。
中午的时候余珉到学校里面来找我,说他想通过我见一见父亲。他的律所似乎出了一些问题,几个合伙人可能看出他未来不可能继承余家的家业所以要撤出股份,所以他希望父亲可以帮助他度过这个难关。我能看得出来,他很想向父亲证明自己。当然,这么多年,我不敢说我了解他。
父亲答应了会见他,并告诉我明天可以不用去上课。其实我真的有些担心自己的状态,所以本来也是打算请几天假好好休息一下的。天知道我这是怎么了,虽然前几天为了准备竞赛每天的睡眠时间只有三个多小时,但是这也不至于让我的精神都崩溃掉。
刚才我第一次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客厅的摆设,我从来都没有仔细的看过那些。我甚至第一次发现客厅的地毯是波斯风格的,而且还有很暗的图纹,很华丽又很神秘的图案,我觉得这种图案甚至给了我测绘选修课作业的绘图灵感——当然它们似乎并不在同一个领域。
就这样吧,希望明天一切安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