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她抖得太厉害,裴喻寒总算离开她的唇,缓缓撒开手,他的瞳眸浓若点漆,被天光晃过,形成一种深到极郁哀伤的颜色,闪烁着不可救药的挣扎,而叶香偶仰着头,小脸宛若月光莹果,白得近乎透明,两个人像是谁也无法抗拒对方的目光,静静相互注视着。
最后叶香偶一惊,想逃,却被裴喻寒死死圈锢着腰,他又低头吮住她的樱口,不再是攻城略地,而是近乎沉溺迷恋地纠缠……仿佛在告诉她,他有多么的不可自拔,又有多么的罪不可当……
叶香偶忽然想着,也许这回,并不是裴喻寒喝醉了酒,而是她在生病,病得严重,病入膏肓,此刻发生的一切,不过都是她的癔想罢了。
她仿佛陷入一场荒唐离奇的梦里,眼角泛起泪花,簌簌滚落,下一刻,裴喻寒却停下来,望向她的背后。
叶香偶察觉异样,也顺着他的视线扭身望去,脸色瞬间惨白——
楚楚!
杜楚楚浑身僵直地站在院门前,也不知道这样看着他们有多久了,当与叶香偶的目光接触上,她倒退一步,很快转身跑掉了。
“楚楚——”叶香偶五雷轰顶一般,推开裴喻寒便追了上去,杜楚楚跑得很快,像一只风里飘荡的花蝴蝶,而叶香偶腿脚打软,好几次险些摔倒,但仍是咬着牙齿,追了好久好久,终于努力地抓住她的手腕。
“楚楚,你听我解释!”叶香偶急得碎汗都淌进眼里,气喘吁吁地开口。
杜楚楚被她拽着柔荑,一直没有回首,直至半晌,才面无表情地折过身道:“我就你问一句,如果今天我没有偷偷溜出府,看到这一幕,日后你会不会主动告诉我?”
叶香偶被她直逼而来的眼神深深刺痛,五指轻微发着抖:“楚楚,这只是个误会。”
“是吗……”杜楚楚凄凉地笑了笑,“真的只是误会吗?”她自问自答一样,挣开叶香偶的手,“小偶,其实上回在杜府,是我骗了你,是我死活求着我爹去跟少琼提亲的,我本以为与他的亲事定下来,一切就都踏实了……”
她不禁莞尔,却饱满讽刺:“难怪了,那幅画会画得那么像你,落水时他最先救的人也是你……你认为这些只是单纯的巧合吗?”
叶香偶一愣,答不出来。
杜楚楚冷冷开口:“其实我也不愿意这些都是真实的,不过是我自己多想而已,可没料到……今天我亲眼所见,他心里真正喜欢的那个人……原来真的是你,可是小偶,最令我失望的人,却还是你了。”
叶香偶与她目光相碰,心内一窒,感到无法形容的难受。
杜楚楚声音轻飘得若从另一个世间传来,近乎诡异:“你既然喜欢少琼,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呢,还要跟我说怕他、讨厌他,其实你心里明明喜欢他喜欢的要命,对不对?”
叶香偶摇头:“不是这样的,楚楚,我、我跟他是不可能的!”
杜楚楚只觉可笑:“你与他是表兄妹,表亲联姻,亲上加亲,怎么不可能?”
叶香偶不知是被她冰冷的语气所惊,还是被她陈述的事实噎住,愣了半天,才吞吐着开口:“楚楚,对不起……不过你相信我,我跟他真的没有……”
杜楚楚冷笑打断:“小偶,你真虚伪,我跟他定亲后,你就应该放弃这门心思了不是吗?可他刚刚吻你,为什么你没有推开?”
叶香偶像是晴天霹雳,一时间无言以对。
杜楚楚讥嘲地扬起嘴角,淡淡落下句:“算了,什么都不必解释了。”转身走掉。
叶香偶一直伫立原地,直至她的背影彻底从眼界消失,才敛回目光,失魂落魄地走回镜清居,当她抬起头,看到裴喻寒还站在屋前,雪绸长衣被阳光照得炽白,使得他整个人都裹在强烈的光线里,模糊得快要蒸发一般,而他垂在体侧的左手,正有血一滴滴地坠落,在地面积成一滩惊心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