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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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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

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祈符,诛邪!”

冷冽的声音带着绝杀千里的森然味道,身后的树叶都抖了抖。

他用的是道家中有名的诛鬼降魔八卦绝杀阵。

阵如其名,犹如天罗地网,疏而不漏,被困在阵中的鬼魅,会被彻底绝杀,魂飞魄散,无法超生。

因为太过残忍,他学成以后还从来没用过,可见这次是彻底被激怒了。

伴随铿锵的咒语,数道黄符齐刷刷直飞过去。

符咒迸射出耀眼的道道恢弘金光,如密密编织的罗网,将一众鬼魅尽数笼罩住。

只听一阵霹雳啪啦的爆响,它们发出无比凄厉地惨叫,很快变成股股青烟袅袅散去。

叶析看得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群鬼转眼间灰飞烟灭,呆怔片刻,猛扑过去,一把抱住骆柯,两颗乌溜溜的眼珠变成闪闪发光的桃形:“天哪,你真是太帅了!简直媲美林正英!”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自己还不如那个脸上褶子能夹死蚊子的老头子?

骆柯脸上霎时乌云笼罩,冷笑:“你要是想见林正英,我可以送你去地府,不用花钱买机票的。”

“不,不用了。”叶析干笑。

骆柯哼了声,从背包里翻出旅行用的袖珍医药包,取出药水、纱布,扯过叶析受伤的左手,消毒、包扎。

动作相当麻利熟练,很快处理妥当,最资深的护士看见了都会自愧弗如。

叶析感叹:“骆柯,我真好奇,这世上究竟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骆柯想了想:“有一样。”

叶析虚心求教:“什么?”

骆柯一本正经地说:“生孩子。”

叶析笑着轻轻捶了他肩膀一拳:“你呀,口无遮拦。”

亲昵嗔怪的语气令骆柯心里像被猫爪子突然挠了下,微微的刺痒。

不过,他很快忽略掉了,收拾好医药箱,抽

出背包旁插着的半瓶矿泉水,调成符水递给叶析:“把这个喝了。”

看着眼前带着黑灰色沉淀物的浑浊液体,叶析脸上的表情瞬间冻结,摇头:“不要。”

骆柯漂亮的脸孔倏然绷紧,慢吞吞问:“你说什么?”

他气场太强,叶析吓得后退两步,还是立场坚决地摇摇头,他宁肯每天见鬼也绝不要喝这种看起来就像刷锅水的东西。

“再说一遍!”骆柯眼瞳刷刷迸射出两道凌厉的寒光,逼紧嗓音,“我调的符水你敢不喝?!”

“不喝不喝死也不喝!”叶析鼓足勇气,梗着脖子,逞强地嚷嚷。

本来以为骆柯会继续威逼恐吓,谁知他毫不犹豫仰头将符水一股脑倒进自个儿嘴里。

叶析愣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骆柯已经抬手“啪”地一道黄符贴在他脑门上,叶析半张着的嘴巴来不及合拢就根本合不上了。

他气呼呼怒视骆柯,总算体会到武侠小说里被点穴、连根手指都动弹不了是啥滋味。

对他喷火的眼神视若无睹,骆柯轻佻地伸出两指,抬起叶析下颚,嘴唇慢慢凑过来。

眼看着他的脸孔在自己眼前一点点放大,叶析心脏都快停摆了。

两片柔软肌肤终于彻底压下来,说不清什么滋味的水顿时全灌进了叶析口中。

唯恐他含着待会儿吐出来,骆柯堵住他嘴、用舌尖抵着叶析的舌头,往咽喉里送了送。

这,这简直比传说中的舌吻还刺激,无比真切清晰地感觉到那热乎乎的肉块在自己的口腔里伸缩蠕动,叶析脑子里轰地一声,彻底火山喷发,理智罢工、思维停摆……

目的顺利达到,骆柯退后两步,揭下叶析额头的道符,淡淡瞟他一眼,满意地轻轻舔了舔唇角:“口感还不错。”

恢复自由身的叶析还没能从震惊中醒过神来,依旧保持着木立、僵住、石化……的状态,好半天才慢腾腾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又过了好半天,涨红着脸发出一声怒吼:“骆柯!我要杀了你!”

骆柯满脸同情地看着他,啧啧摇头:“迟钝到你这种程度,居然也能考上b大,真是没天理。其实你应该感激我,我眼光可是很高的,从不跟其貌不扬的人kiss,这次纯粹是为了帮你才破例的。”

占了他便宜,居然还敢嫌他其貌不扬……叶析气得头顶快冒烟了,恨不得一巴掌拍飞他。

可惜还有自知之明,晓得跟骆柯动武,就好比向鲨鱼挑战游泳,纯属活腻了自寻死路,所以这个念头只敢在脑子里转转。

“快走吧,再磨蹭一会儿,我们就得在悬崖边安营扎寨了。”骆柯看了眼手表,抬脚便走。

叶析恶狠狠磨牙,他深知:被压迫的农奴要起义绝不能徒逞一时之勇,而是要量力而行。

现实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形势比人强,他只好跺跺脚,气呼呼追上去。

俩人千辛万苦爬上峰顶。

天色更暗,笼罩在苍茫夜色中的赤柱峰,人迹渺渺,古树森森,阴风习习,说不出的黝黯可怖。

叶析紧随在骆柯身后,一步也不敢放松,他本来以为下山比上山容易,现在才知道,完全错了。

赤柱峰像倒插的剑柄,几乎是竖直的,根本没有缓坡。

沿着峭壁凿出的盘山道只有半臂宽。

盘山道另一侧,就是深不见底的山涧。

此时夜色渐浓,雾气沼沼,根本看不清楚脚下的路,只能提心吊胆地摸索旁边的山壁,战战兢兢往下走。

唯恐一失足就摔成肉饼,那可就要沦为某些飞禽走兽的盘中餐了。

体力消耗太大,神经又绷得太紧,不一会儿功夫,叶析腿肚子就开始打哆嗦。

看着脚下盘盘绕绕、仿佛根本没有尽头的山路,真是一丁点希望的影子都看不到。

在小餐厅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光了,饿得他头晕眼花,实在按捺不住,有气无力地念叨:“还要走多久啊?”

这还得庆幸,骆柯给他强灌的符水发生了效用,被鬼掐的部位都好得差不多了,左掌的伤口似乎也不怎么痛了,要不然他是绝对坚持不到现在的。

当然,叶析打死都不会承认符水的功劳。

“照你这比乌龟爬还慢的速度,我们天亮也走不出赤柱峰。”见他越走越慢,骆柯无可奈何地讽刺。

“我有什么办法,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叶析小声嘟囔。

“胆小鬼!”骆柯嘲弄,还是转身拽住他的手,“跟着我走,每一步都要踩稳。”

这家伙虽然嘴巴阴损、性格恶劣、为人懒惰、邋遢得要命、花心*、毫无节操……起码心肠还不算太坏,叶析暗暗嘀咕着,不自觉地咧嘴乐了。

只是……俩个男生手牵手走路,实在很别扭,感觉骆柯掌心的温度,鼻端飘进熟悉的清新沐浴乳味道,叶析觉得脸上直发烧,幸好现在的天色根本看不出来,要不然他可真要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干咳一声,为了不让自己继续尴尬下去,他只好没话找话说:“你跟旷野关系很好吗?要大老远的坐飞机跑来参加他的订婚典礼。”

“反正比跟你好很多。”

“哼哼。”叶析不屑地嗤出鼻音。

“你妒忌也没用,从做朋友的角度来讲,旷野非常善解人意,从来不会给别人添麻烦,和你恰好相反。”

言下之意就是他很不懂事、总给别人惹麻烦?

“我……”叶析不服气地刚想呛声,骆柯突然停住步子,转身一把捂住他的嘴。

叶析猝不及防,被憋得差点背过气去:“呜呜”怪叫着手舞足蹈挣扎。

“别出声!”骆柯低声警告,微侧着头,似乎在专注地聆听什么。

见他古怪的样子,叶析也竖起耳朵,屏息静听,这才隐隐约约听到身后的山路上传来模模糊糊的声响。

骆柯左顾右盼,瞄到不远处有棵还算枝繁叶茂的刺槐,扎根在岩壁里,茂盛的树冠却斜探出路面,他拖着叶析疾走几步,将叶析推到树冠后面,随后自己也挤了进去。

“你搞什么飞机?”挨得太近,由于身高问题,脑门不可避免地撞上他脸颊,叶析不满地抬手推骆柯——这姿势怎么看都像被占便宜的小女生在欲拒还迎。

叶析心脏怦怦乱跳,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有走脚的先生,别出声。”骆柯压低嗓音说着,张开胳膊箍住叶析的腰,成功制止了他挣扎的举动。

虽然不明白骆柯的话,但习惯性的信赖还是使叶析乖乖安静下来。

腰部被搂,两具身/体自然而然紧密相贴,隔着薄薄的衣料,叶析清晰感觉到骆柯的温度和柔软肌/肤下包裹着的坚韧骨骼。

因为同寝室的缘故,他也曾无意中目睹过骆柯半/裸的模样。

和穿衣服时给人的纤瘦印象截然不同,其实他身材还蛮结实的,绝对属于挺拔健壮的类型,肌肉紧实、线条流畅,好看得不得了。

发现自己神游到绝对不该想到的地方,叶析脸颊又开始发烧,心跳也越发紊乱了节拍,惟恐会被骆柯听到,他低着头,紧张得一动都不敢动。

由于距离和角度的关系,俩人现在的姿势,就彻头彻尾变成了叶析被骆柯搂着腰,然后将头埋进骆柯怀里。

叶析从来没跟人这么亲/密接触过,理所当然的心慌意乱。

山路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叮铃铃……叮铃铃……”是铃声,很清脆悦耳,只是在此时此地响起,未免给人以诡异阴森的感觉。

“你是不是偷用我的沐浴乳了?”骆柯突然凑近,贴着叶析耳朵小声问。

他呼出来的热气被耳廓接收到,感觉得一清二楚,叶析觉得血液往脸上齐刷刷涌去,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不是也常用我的吗?”

骆柯纳闷地笑:“我随便问问,你紧张什么呀?又没让你付钱。”

叶析不是紧张,而是非常紧张,手心潮乎乎的,全是汗。

骆柯捏了捏他的腰,轻笑:“看不出来,还蛮细的嘛。”

这句话成功让叶析沦为水煮大虾,连脚趾头都红透了。

说话间铃声更近了,骆柯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嘘”了声,示意叶析别开口,其实他不这么做,叶析也绝对不会说话,他现在慌乱得要命,根本说不出话。

悄悄探出点头,透过枝叶的罅隙,叶析越过骆柯肩头,看见一个头戴青布帽、身穿青布长衫的中年男人正慢慢出现在山路上。

大概是月中,一轮皎洁的圆月高高挂在山巅,所以眼前的视野还算开阔。

借着银白的月光,叶析看见,那男人相貌极丑,鼠眯眼、朝天鼻子、豁嘴。

左手持系红绳的铜铃,有节奏地一下下摇晃着。

右手擎着面挂着赤红色念珠的长条杏黄招魂引路幡,时不时沿途洒下把纸钱。

脚步迟缓地走过来,稳稳踩着石阶,口中絮絮叨叨地念着:“……人有人路,鬼有鬼途。

此处非尔安身立命之所,魂魄所系,故梦所依。

故乡父母翘首以盼,娇妻幼子倚闾望归。

尔当速速随我归去,丰城理当剑回,落叶自可归根。

天地玄黄,急急如律令。

人有人路,鬼有鬼途。

此处非尔安身立命之所,魂魄所系,故梦所依。故乡……”

叶析听得糊里糊涂,瞪大眼睛使劲瞧。

见他背上还背着个人,头戴覆着黑纱的草帽,将整个脑袋遮盖得严严实实。

身穿宽袍广袖的黑服,体型甚是臃肿肥硕。

直挺挺梗着脖子,脊背也挺得僵直,双臂缩在袖子里,怎么看这样子趴在别人背上都不算稳当,偏偏他连稍微的晃动都没有,就像根木桩戳着,一动也不动。

一张纸钱恰好从叶析眼前飘过,他依稀看到上面写着:“冥路买阴”几个硕大的黑色毛笔字,心里陡然咯噔一下。

等他们在拐角处消失好一会儿,骆柯才拽着叶析从树冠后走出来。

“那是什么人啊?怎么那么奇怪?”叶析狐疑地问。

“你真是福星高照,”骆柯挖苦,“第一次来湘西,居然就碰上赶尸。”

“赶尸?!”叶析瞳孔猛然扩大,惊得差点没蹦起来,狠狠吸了口凉气说,“僵尸不是应该额头贴着张道符,自己伸直了胳膊蹦跶吗?!”

“你鬼片看多了吧?”骆柯好笑地抬起指头点了他脑门儿一下,“那只是赶尸的一种。

其实赶尸还包括背尸、飞尸和缸尸,根据尸体状况的不同,选择不同的赶尸方法,这种背尸大都是身躯损毁,不能自己蹦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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