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段可,捡回我的背包,然后坐进了王叔的皮卡车里。临走前,子弹头坐起身,不停地冲我们嚷嚷着什么,我从车窗探出头,大笑着跟他说了声再见,算是嘲讽他一番。
车子很快驶出了小区,总算是安全了。没想到回一次家,还会经历这档子事儿。不过幸好王叔来得及时,不然,我现在是否还活着都是个未知数。我看向王叔,他正专心地开着车,没有想说话的意思。
“谢谢。”我说。
他没理我,几分钟后他递给我一把铁锤,说:“你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我立即惊讶道。
“我都看到了。”王叔说,“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现在别问,我等会儿跟你说。”
又跟我卖关子,我在心里不爽道。不过我现在并没有多好奇,因为我没有精力去关心。我的脸部、肚子和双手都传来痛感。特别是双手,刚才打子弹头打得太投入,现在我的双手已经淤红。相信大家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小时候跟人打架,打的时候特别爽,就算是别人打在你身上,也不会有多痛。但等你完事儿休战的时候,延迟的疼痛才会传来。我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段可坐在我旁边,一直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外面的冬阳还在闪耀着,我突然很想出去晒晒太阳,吹吹风。
“王叔,能停一下吗?”我说。
“你要上厕所?”王叔问我。
“不,我想到车子的货箱去坐坐。”
王叔踩了一脚刹车,说:“动作快点。”
我打开车门,段可也动起身,说:“我跟你一起去。”
我俩翻上皮卡车的货箱,拍了拍车顶,车子又开了出去。这货箱不知是什么原因,散发出阵阵鱼腥味,不过还好,没有影响到正常呼吸。靠着驾驶座的背部坐下,头顶是冬阳,脸部刮过阵阵微风,尽管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但至少现在,我的身心都是愉悦的。
我以为王叔会带我们回到超市,但他好像没有那个意思。车子沿着另一条路行驶,完全背离了超市的方向。不管他去哪,王叔一定都是有原因的,待会再听他说吧。皮卡车快速的在空荡的马路上穿梭着,城市里的一排排楼房被我们甩在身后,我的家,早已经淹没在栋栋楼房里,再也看不见。
段可突然拉过我的一只手,在她手里翻来翻去的看,有些怜悯的问我:“痛吗?”
“非常痛。”我很直白的说。
“你的脸又是怎么回事,怎么是红的?”她又问。
“他们问你在哪里,我不肯说,就被扇了一巴掌啊。”我回答说,然后指着我的脸,“你看看,我是多么的讲义气。”
段可看着我的脸,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居然觉得好笑?”我有些生气的问她。
段可摇摇头,然后笑着用手做出一个“过来”的手势,看起来像是要对我说悄悄话。我想也没想就凑过头去,心说你要说句谢谢也害羞,还要悄悄的对我说吗。不料段可突然伸出双手抱住我的头,吻了过来。
一瞬间,我竟然感觉自己被占了便宜。我惊恐的睁开眼睛看她,她正闭着双眼,看起来很享受这一刻。享受吧,享受吧,我心说,反正你那么漂亮,我又不吃亏。
十几秒后,她终于松开我的头。我立即退回身,用手捂着嘴巴,问:“你干嘛?”
段可又被我的动作逗笑,不理会我的问题,问道:“我说,你有女朋友吗?”
“有过。”我说,随即将手放了下去。
只见段可理了理她的头发,睁大眼睛试探性的问我:“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她漂亮的眸子在冬阳的照耀下望着我,让人不忍移开目光。
“呃……”我故意支支吾吾的说,“挺不错的。”
说完她又吻了过来。
皮卡车的轮胎飞快的转着,一路向前。谁又能想到,在这座空城里,为数不多的幸存者,诞生出了人类最原始的情感。
如果我的父母还在,我是说,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这将是多么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