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称作“浩然”的人,就是几个小时前开车逃跑的、戴着黑色抓绒帽的那个人。因为这个烂耳朵话刚说完,黑帽男就从他背后钻了出来。
“没有错,”黑帽男看着我和吴林禹说,然后伸出手在我俩之间移了几下,“就是他们。”
黑帽男的帽子已经取下,之前脸颊上惊恐的泪水也已经擦干。有这么多人撑腰,他指认我们时的表情不免底气十足。
烂耳朵把视线投到了我俩这边,他继续背着双手,朝我俩的方向走了几步。
“谁动的手?”烂耳朵问我们。我注意到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但至于那是什么菩提子做的,我就不知道了。
吴林禹按着后背的疼痛处,直视他的目光,平静的说:“人是我杀的,有事找我,跟他们没有关系。”
“又是你。”王玺在人群中冷笑了一声。
“嗯,我知道了。”烂耳朵闭眼点头道。他仰起头,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微笑又说:“你们住的地方挺不错嘛,鼻子都不堵了。”
感受了一会儿这里的新鲜空气后,他缓缓睁开眼睛,将右手从后背伸出来,举着手里的木牌问我们:“这个牌子,是你们写的?”
两个大鼻孔在面前杵在面前,让我不忍直视,只得别过了头。
在他手里的木牌,就是我们在路障周围都会放的牌子。最上边是张大叔写下的类似于广告的标语:
城已清空,建设缺人。如志同道合,可来机场附近找到我们,提供食物、住所,携手共勉。
下边就是简易的地图,以及仿着“摩西十诫”订出的五条规定。
现在再次看到这块寄托着我们无限希望的牌子,只觉得这是一个错误至极的决定。新人没有等到,却为这群人指明了道路。这群人肯定不会和我们携手,更不要提什么共勉了。
“是。”张大叔点头道。
“不可杀人,”那烂耳朵看了张大叔一眼,又盯着木牌说,“你们怎么自己坏了规矩?”
我指着他旁边的黑帽男说:“是他先下车抢人的。”
黑帽男听到我的指证,很拽的瞪了我一眼。他眼神里的意思就是,就是老子先抢人,那又怎样,你还不是拿我没办法。
“人去哪儿了?”烂耳朵根本不理会我的话,直接问我。我这才想起,这人又不是来找麻烦,不是来主持公道的。
他问的一定是陈莉姗,我别过目光说:“早就跑了。”
烂耳朵看了我一会儿,没有再说话。
这时,人群中挤进来几个人。是王叔被押送了进来。
谢天谢地,王叔还好,能走路。他除了脸上有些磕碰,侧脸被玻璃渣刮出血来之外,就看不到其他的伤痕。
我大大的松了口气。
有三个人跟在王叔后边,用枪口顶着他。我这时又发现,王叔身后的脸庞也有几分熟悉。仔细一回想,那好像就是黑白无常两兄弟。
黑无常,也就是那个偏廋的人,肯定是早就认出了王叔,很享受押送王叔的感觉,正得意洋洋的举着枪。毕竟,他曾经也被王叔举枪威胁过。而那个胖一些的白无常,身上没有带枪,只是站在后边,好奇的看着我,有点儿故人相遇的感觉。
王叔被推进来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站在我旁边的其他人,最后把目光放在了那烂耳朵上。
烂耳朵放下木牌,和王叔对视了一阵。他又把手背到背后。他对身后的人说:“把他们都押走,先带回去。”
“这就走?”队伍里传来了异议,“赵哥,那女的还没找到呐!”
原来这个烂耳朵姓赵。
王玺跟着附和道:“是啊,我以前见过他们,他们带着两个女的,要是这就回去的话,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
“有两个?”人群里议论了起来,“长啥样儿?好看不?”
“两个都漂亮得很,又还年轻。”王玺看着我,很是起劲的说。
“那我们完全有必要找到再回去啊!”
“对,找吧!跑不远的!”
烂耳朵赵转过身,看向他们,人群就慢慢停止了讨论。我以为他是对人群做出了什么凶狠的表情,没想到他却以很平静的语气说:“带回去,才能问出来。”
然后他对人群中的一个人吩咐道:“黑皮,带他们走,一人一辆车,分开坐,回去就拷上。”
这个叫黑皮的人,是一个满身黑色着装的青年。他身材矮小,五官生得也不太端正,皮肤更是黑得像十几个月没有洗澡一样。黑皮点了一下我们的人头数,问道:“不够啊,这里有七个人。”
人群给烂耳朵赵腾出一条道路来,他头也不回的说:“你那脑袋就不会转弯?”
黑皮无奈的撇了撇嘴巴,转回头指着程佳华说:“高个儿,你先出来,进第一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