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关于奥提米特,你是不是比我们老百姓,知道的更多?”
“你说那病毒?”
“嗯。”
“没有,你知道的有多少,我就知道多少。”叶局长摇头道,“在它来之前,我们都以为那是*,是禽流感一类的东西,至于结果,你我都知道。”
“那政府就没有什么应急预案,或者内部消息吗?”
“一觉醒来就什么也没了,就算是有预案,也应不了这么急。”叶局长苦笑了一声,“我说了,我知道的东西,不比你多,哪有什么内部消息。上面下来的红头文件,就一句话:各部门做好防疫减灾工作。”
我有些失望,吐着烟雾低下了头。叶局长还没说完:“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知道的再多,也起不了作用。昨天的事情,不能算问题,我们所有的问题,都在明天。”
叶局长叹了一口气,沉默一会儿,回问我:“问完了吗?”
“嗯。”我点头说。
叶局长看了看表,走向门前。他转开门锁,回头对我道:“还有一个多小时才断电,你可以好好收拾一下。顺便,调整心态。”
第二早,天还没亮透,我就醒了。没有了吴林禹和程佳华的鼾声,我依旧没有睡好。也许是习惯了露宿,现在换了一个新环境,有些不适应。尖锐的鸡鸣,此起彼伏,不知道是哪里的公鸡,在比赛谁的鸣叫更洪亮。
鸡鸣烦人,在床上辗转了几圈后,我无意再睡。穿好衣服,我端着塑料盆和洗漱用具,提着热水瓶,打开了门。走廊里没灯,光线暗淡。仔细听,还能听到隔壁一唱一和的鼾声。廊里静悄悄的,整栋楼好像只有我一个人醒过来了。
叼着烟头,我在走廊里摸索着,终于找到了厕所。刷牙时,抬头透窗一看,灰蒙蒙的一片天,迟迟不见有阳光透出来。想必今天再没有昨天那种太阳了。昨天,我还在铁路旁的农房里醒来,准备继续往日的漫无目的。今天,就失眠在这宿舍楼里,过起了正常的、有规律的生活。这不仅仅是两个早晨的对比,而是生活状态的循环,渐进。
你早该回到这种正常的生活了,我吐出嘴里的漱水,对自己说。
而且,你现在还有了一份工作——在学校里当保安。我又从刷牙杯里喝进了一口清水。
要是段可,王叔,张大叔,志娃,周志宏他们也在,那就更好了。哦,不对,周志宏确实已经来过了。
洗漱完毕,回到寝室,发现无事可做。眼睛有些酸涩,我只好又躺回床上,闭目养神。结果迷迷糊糊的竟睡了过去。后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我惊醒,我打开门,发现是吴林禹站在门外。哦,我想起来了,我们昨晚说好的,早上要去保安部报道。
昨夜陈莉姗走上楼来,四个人聊了一会儿。程佳华选择了拒绝叶局长,没有加入任何一个部门。他说自己的特长,在这里都没有用武之地,但可以给大家画几张壁画,弹几曲吉他,丰富大家的文娱生活。
陈莉姗呢,叶局长还没来找她。只是说,让她找间教室,给社区里小孩儿们上课。陈莉姗对这个任务很有劲头,但又无从下手。因为她本是英语专业的,而如今英语教学又没有任何意义了。陈莉姗不知道自己有无全职教师的能力,但很想尝试一下。
可学校里找到的教材都是高中的,那几个小孩儿肯定看不懂。几个小孩儿年龄段各不相同,最小的以前上小学三年级,最大的也就初中二年级。这让陈莉姗很头疼。
“没睡好?”吴林禹移了移肩上的枪背带,问我道。他看起来精神头很足。
“不是,我早就醒了。”我揉了揉眼睛。
“噢,”吴林禹笑了笑,好像不相信我的话,“那走吧,快九点了,叶局长说好的时间到了。”
“嗯。”我回房拿好了步枪,和他下了楼。报道报道,还真是有点上班的架势了。
天色比我睡回笼觉之前,亮了不少。每层楼开始有了响动,他们好像起床后,在挤着用厕所。有趣的是,我俩下到二楼后,碰见了宿管老卢。他提着水房里的热水瓶,嘴里哼着我听不懂的曲调,准备下楼。
这次的老卢,终于不是之前那副冷脸了。他见到我俩,便在阶梯上停下脚步,停下哼唱,对我们投以笑容。老卢问:“去吃早饭啊?”
“不是,去报道呢。”吴林禹回答说。
老卢看了一眼我俩背上的枪,好像知道了什么:“可以,做保安,保安越多越好。”
“报道也不要忘记吃早饭啊,”老卢提起热水瓶,动起步子,“不吃早饭要患胃病,有了胃病,现在就找不到医院挂号咯!”
我俩笑笑,跟上他的背影,往楼下走去。这个老卢还真是奇怪,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在他的指引下,我俩找到了在一楼的保安部办公室。所谓的办公室,其实也就是一间普通的寝室。寝室的房门大开着,站在门前,往里一望,发现里边儿的床位上坐着一个人。
房间里飘满了烟雾,因为那个人在抽烟。我认出了这个人,他是陈大哥,也就是叶局长口中的保安部部长,陈广胜。陈大哥眯眼抽烟,低头在看着手里的一张纸,全然没有察觉到我俩的到来。
吴林禹用手敲了敲木门,想引起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