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人，今天吃亏了，所以让你来拿个主意。”蒋先明将左脚移开了瓶子，“当着大家的面，叶局长。”

昏黄的灯光，映亮了叶局长的侧脸。侧脸上，还是挂着无异于平常的表情。就如我说的那样，这世界上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叶局长慌起来。当然，他现在的内心里到底有无剧烈活动，我就不得而知了。

沉默一阵，面无表情的叶局长，扭头看了看周围的人群。他道：“你们先去吃饭，再等会儿食堂的饭都冷了。发展部的人留下来，等会儿再走。”

叶局长指了一下陈大哥，又说：“你留下来。”

我当然明白，叶局长不是担心我们吃不上饭，而是想支走我们这些小干事，留下两名部长，共同商议。而且，他的意思也很明确——事情虽然出了，但具体的事情经过必须先得过了他这一关，再决定是否将信息传递给我们。

“吴林禹，你也留下来。”叶局长扭头对身旁的吴林禹道。

话毕，众人还站在原地，久未动身。后来是罗叔带头，“其他人”们，才离开灯泡映射的范围，朝食堂走去。其实吧，我们这些下层的干事，听不听都一样，因为社区里做决策的，不是我们，充其量只能满足好奇心罢了。比起听述“解放军”的事儿，我现在更想去食堂填饱肚子。

门卫室里的老杨头，也只好走了出来，加入离开的队伍。进食堂门的时候，恰巧碰见了出门的程佳华。他吃完了饭，揣着衣兜，低头看路，根本没有理会走进食堂的这群人。但我已经习惯了他这样，就没和他打招呼，只能目送他走进黑暗中去。

我们来得不算太晚，食堂里还坐着不少人。

吃饭的时候，保安部的我们，不免猜论了起来。猜测的方向，大都是“城里的解放军要打过来了”这个方向。于是我问罗叔，“解放军”干嘛要打过来啊，大家都住得好好的，非要打来打去吗？

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见“解放军”现身。我甚至都以为，“解放军”虽然真的存在，但他们早就搬走了。

罗叔说，他也不清楚。他只知道，“解放军”的头子，和叶局长有矛盾。但那个时候大多数人都支持叶局长，不喜欢他，所以他带着人搬出去后，实力壮大了，就想回来取代叶局长的位置，报仇算账。

“但你别全信，也别出去说，这都是我乱掰的，我一点都不清楚。”罗叔端起瓷碗，喝了一口汤，笑了笑。

“我听说，以前保安部的部长，就是你说的那个头子，是吗？”我问道。秦柳就隔我一张饭桌，她已经放下了筷子，等着她的姐妹们吃完饭。秦柳一和我对视，就做了一个唇语出来。这我能读懂，她是在问我，今晚要不要去江边散步。

问话之中，我对她点了点头。秦柳回以我一个笑容。

“嗯。”罗叔放下了瓷碗，“但是他们现在的头子换没换，我就不知道了。”

“那他带走的，都是保安部的人？”

“差不多。”

“你怎么不跟着一起走。”

“我走？”罗叔笑了一句，“我走做啥，这把岁数了，还跟着去当解放军？要当也只能当团长。”

“所以你是支持叶局长的？”

“算是吧，但最要紧的，是住在这里舒服一些。“

我点头，想了想，又说：“万一罗叔你猜中了，那些解放军们真的打过来，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