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身玉立,身上的素白长袍裹上一层淡月光,一时间竟不像那地府鬼,却恍如九天仙君。
“一人赏月不觉得孤独么。”忽而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只见月光下狐三娘一身素白旗袍袅袅娉娉而来。三条长尾随之摆动,摇曳生姿。
白无常一撩长袍,坐在石凳上,端起石桌上的酒杯,一双桃花眼斜睨着狐三娘,对着她一举杯,轻轻浅浅的一笑,道:“这不是来了个伴么。”
狐三娘一笑,霎时彷如百花齐放,连月光都被她夺取了光辉。
白无常却仿若无睹,只专注于倒酒。
狐三娘深深地凝视着他,轻声道:“上一次我们这般坐在一起,还是三千八百年前吧。”虽是问句,可是她心中却算得清清楚楚,却是三千八百零三年。
白无常笑望着她:“那时候你还是只道行低下的小狐狸,尾巴也只有一条。”
狐三娘也笑:“那时候你也还不是无常大人,还只是一个地府一个小鬼差。”笑了笑却又笑不起来了,她仿若似在自嘲:“当时你跟我说你要成为地府的无常,我十分的不以为意,还取笑你若是你成了无常,我就能成为妖王......可现在我成了客栈的狐三娘,你却真的成了地府的无常......”
白无常仿佛也陷入了回忆,似乎想起了一些美好的事情,眉毛舒展着,嘴角也微微翘了起来,清酒灌入喉咙,一路温热的滚进肚里,满口留香,他微笑着称赞道:“你们这里的酒不错。”
狐三娘笑了笑,把杯中的酒一口饮尽。
他微挑了眉,看着对面正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倒酒的狐三娘,道:“你不是一杯倒么?”
狐三娘倒酒的动作一顿,心中微微一动,纤细的眉往上一扬,看着对面的白无常,眼角微勾着,眼中像是有水纹一圈一圈的漾开,撩人心弦:“你还记得?”
白无常正欲答话,却见无眼鬼慌慌张张的从池徐屋里飘了出来,顾不得理会狐三娘,对着白无常说:“大人,不好了,我家大人受伤了!”
“哐当——”
长袖扫落了石桌上的酒壶,壶中剩下的小半壶酒撒了一地,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狐三娘失神的看着对面空了的石凳,又看着地上撒了一地的酒,她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消了下去......这是我自分别的时候为你酿的酒,想要等着你来,倒给你喝......
白无常推门进屋,就见池徐正坐在床上,两道秀气的美貌紧紧地蹙着,神情十分不解的看着白色床单上的那一团血迹,一抬头,正好和白无常的目光对上,几乎是瞬间就收起了脸上不适的表情,轻描淡写的说道:“这具躯体好像受伤了。”
白无常几步就迈了过来,问道:“伤的哪里?疼不疼?”
池徐正要冷着脸说自己无碍,腹中却是一阵剧烈的绞痛,脸色立刻就白了一分,话也说不出来了。
白无常哪里见过这样的池徐,以为池徐受了重伤,不免迁怒与无眼鬼,锐利的目光几乎要把无眼鬼刺穿:“这是怎么一回事?”
无眼鬼也被吓得够呛,听声音都快哭出来了:“小的也不知道啊,大人刚刚还好好的,莫名其妙的就受伤了......大人,您别吓我啊大人......”
白无常知道自己失态了,只得压住怒气,对无眼鬼道:“去找正德仙君来。”
“是是是!”无眼鬼忙不迭的应声,然后就要穿过窗子去找正德仙君。
“不用去了。”只见狐三娘从门口走了进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的声音也像是烟雾一般飘飘袅袅:“不过是来了葵水。”
白无常有一瞬间的怔愣。就听到池徐和无眼鬼齐声问道:“什么是葵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