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我皱眉道：“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你不该去。”

“我不去，你一个人行吗？”苏冰把车停下来，从车匣子里取出了一张纸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摇摇头，她道：“我姑父在建立六横制药厂时，还花巨资在地下打造了一个错综复杂的管道网络，本意是为了当做密道来逃命，现在你看到的，就是六横镇地下管道的铺设平面图。”苏冰铺开地图，指着一根根注有标识的粗线道：“这些是原先就有的下水道，而这些则是姑父后来修建起来，和旧的下水道连成一体的逃生管道，它的入口就在六横镇外围的钱湖里。”

我一愣，道：“你打算从排污管里潜进去？”

“难道你还想硬闯？”

我没有回答，我想以现在的情形，想要不带着她一起去也难，于是我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就听你的，我们一块行动，但要是出现了什么危险，我希望你不要管我，马上走！”

“你这算是对我的关心吗？”苏冰似笑非笑的望着我，道：“你放心，如果真的遇到了危险，我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她表达情感的方式非常直白，我不知道她以前在李念身边时，是不是也和现在一个样？我没有再去想这个问题，因为这时候苏冰已经把车开到了钱湖。

那是一个位于六横镇东边十分钟车程的天然湖泊，我们沿着钱湖绕了一圈，最终在一片呈45度角倾斜的切面旁下了车，我发现一根巨大的排污管被铺设在斜面上，因为水位下降的缘故，现在它已完全暴露在了水面上，我问道：“这是最近的一个入口？”

“对，就是这里。”苏冰摊开图纸仔细研究了一番，背起旅行包就跳到了管道口，我也跳下去，打开手电筒朝里照了照，转头道：“这里……真能通向六横制药厂？”

“应该不会错，我姑父做事情，一向非常严谨。”

我点头道：“好，那就出发吧。”我们都穿了特制的防水靴，淌在污水里慢慢的沿着管道向前走，我发现越是走得深入，刺鼻的化学混合物的味道就越浓烈，且还伴随着阵阵头晕目眩的感觉，也不知是空气太过稀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等一等！”苏冰忽然叫住我，我回过头，却见她手里拿着一个探测仪器，道：“这里的空气中有害物质明显超标，再走下去，恐怕会对人体不利。”她说着，从背包里找出了两张防毒面具，递给我我道：“戴上它。”

正如苏冰所说，空气中的有毒物已经超标，我发现管道里竟布满了细微的粉尘微粒状物质，它们附着在我的手上、腿上甚至头发里，我不知道这些物质有没有害处，但我心中暗忖，如果能活着回去，一定要好好洗一个澡，把全身上下的晦气都洗刷干净！

约莫走了有半小时，排污管居然渐渐的空旷起来，我已用不着半猫着腰，这时候苏冰也赶上来，和我并排行走，她说道：“从这里开始，就是姑父重新修建的秘密管道了。”

我望着蒙尘的前方，脚下有一条陷下去的凹道，里面正流动着黑色的污水，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排出来的，看着就像粘稠的沥青，我道：“还有多久能到？”

“前面……应该是个岔路口，往左边是……去制药厂的路，右边则是死胡同。”

我点点头，不多久，果然看到了两条管道一左一右的延伸开去，我发现脚下那种肮脏的污水正是从右侧管道里流下来的，我疑惑道：“右边这条是死路？”

“对，地图上作了标记，原本也是一个排污口，但被姑父封起来了。”

“你看这些黑色的浆水，是从这条管道里流下来的，如果它被封死了，怎么还会有流动的水？”

苏冰想了想道：“也许……也许时间久了，出现了裂缝。”也只有这一个解释才能说得通，于是我们转入左边的管道，慢慢摸索着朝前走，但走了没多少路，前方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断层，把整个管道都一分为二，看起来像是经受了什么剧烈的震动，导致这一段管道出现了塌陷。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跳过断层，然后爬到对面的管道上，于是我微微探出头，想查看塌陷的地段究竟有多深，但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简直把我的魂都要吓掉，只见在我的灯光照射下，我竟看到数不清的类似蟑螂的虫子，堆叠起来密密麻麻的附在湿漉漉的岩壁上，这些虫子最小也足有我张开的手掌一样大！

苏冰就在我身旁，她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幕，我感觉到我们两人的呼吸都在一瞬间粗重起来，我道：“这些……是什么虫子？”

苏冰摇了摇头，颤声道：“我……我想吐！”

或许是灯光在它们身上停留的时间太久，这些虫子竟开始动起来，且像产卵期的母蟑螂，扑扇着翅膀蜂拥着朝手电筒的方向飞来，我立马拉住苏冰的手，几乎是拖着她往后跑，但飞虫紧追不舍，并且它们的速度越来越快，恐怕很快就能追上我们，我不知道如果陷入虫群的围攻，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可怕后果。

这时候苏冰忽然道：“它们……好像喜欢亮光！”

我一愣，随即怒吼道：“把你的电筒丢出去！”

苏冰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她反手扔下手电筒，而我则在同一时间关闭了灯光，刹那间整个世界一片漆黑，但我并没有停下来，我道：“情况怎么样？”

“它们……全围到了电筒上，把……把亮光挡住了！”

我拉着苏冰又跑了一小段路，才打开电筒，我发现我们居然回到了原先的岔路口，我喘了一会气息，问道：“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