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宝鼎急忙摇手,“当年我在流沙(大河以北的大沙漠)曾遇到过一群西域商贾,与他们同行。我是听他们说的,帷帽也是那时候看到西域女人戴的。”
众人恍然,对遥远而神秘的西域不禁产生一丝遐想。
这时又是一阵秋风吹来,衣袂翻飞,赵仪脸上的黑纱再次被吹了起来。赵仪和宝鼎同时伸手,一个遮脸,一个覆纱。
两人正在街上手忙脚乱的时候,对面一家酒肆的临街窗户突然被人推开,同时一声惊呼在窗后响起,“公主,真的是公主,公主还活着。”
三个人影几乎在同一时间冲到了窗边,而几乎在同一时刻,曝布和几个黑鹰锐士的目光也望向了这扇被突然推开的窗户。
三个人身形如电,再度倒退而回。
曝布的目光非常敏锐,他看清了一张脸,那张脸上有一道长长的醒目的伤疤。他的心蓦然一颤,一股不详的预感霎时从心底涌起。他看看对面那块高悬于铺面上方的华丽锦缎,又看看酒肆二层那扇被突然打开的窗户,两只眼睛顿时眯了起来,脸颊上的肉轻轻抽搐了几下,嘴角处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他慢慢举起手,对周围的锐士们走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全神戒备,随时准备展开厮杀。
酒肆二层的窗户后边,三个人贴墙而立,既兴奋又激动。
“真的是公主。”西门老爹惊喜交集,眼眶中竟然涌动着点点泪花。
“的确是公主。”黑衣长歌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冷峻,但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他正在强自按捺着心中的喜悦。
“找到了,找到了。”一个瘦长的中年人非常激动,嘴巴不停地嘟囔着,“老天开眼。千辛万苦,总算找到了公主。”
“赵信,闭上你的嘴巴。”长歌压低嗓门,厉声喝道,“告诉你很多次了,不要叫公主。”
赵信愣了一下,然后狠狠瞪了他一眼。刚才西门老爹和长歌嘴里都冒出了“公主”两个字,大家激动之余都犯了错误。
“快看看,黑鹰是不是怀疑我们了。”长歌冲他努嘴示意。
赵信紧贴墙壁,小心翼翼地转头望向窗外,“没有,黑鹰没有过来,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我们。”
“站在公主身边的那个人叫曝布,是秦国黑鹰之冠,杀人逾千,他只要嗅嗅这里的空气,就能闻到杀气。”长歌冷笑道,“我们肯定暴露了。张良那个痴子,把人家当蛮夷,以为挂块蜀锦就能把人诱进来。秦人难道连蜀锦也不认识?快,叫我们的人撤走,马上撤。”
西门老爹暼了他一眼,转目望向赵信,“你怎么看?”
“不能撤。”赵信的口气不容置疑,“今天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张良绝不会放弃。只要他动手了,嬴宝鼎生还的机会微乎其微,而公主必定死于非命。我们要救公主,更要救嬴宝鼎,所以人不能撤,一个都不能撤。”
西门老爹和长歌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他们两人先后赶到咸阳,就是为了寻找公主赵仪。赵仪手里掌握着潜伏在秦国所有黑衣的秘密,只有她才能指挥和控制这些黑衣,所以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找到赵仪。寻找赵仪的办法很简单,找到赢宝鼎就行了,赵仪肯定在嬴宝鼎手上,而嬴宝鼎肯定要回咸阳,所以西门老爹先带人到了咸阳,找到了自己认识的一个潜伏在秦国的黑衣赵信。
河北大战结束后,长歌也带人到了咸阳。不过长歌的公开使命是营救燕国太子姬丹。他到咸阳的时候,韩国的张良、魏国的张耳、还有燕国的田光和秦舞阳都已先期抵达咸阳。长歌一方面配合张良营救太子丹,一方面与西门老爹、赵信取得了联系,秘密寻找赵仪。
他们没办法接近宝鼎,当然也就找不到待在宝鼎身边的赵仪。直到最近,宝鼎在咸阳到处惹事生非,打架斗殴,他们才有机会跟踪宝鼎,由此也就在宝鼎身边发现了一个女人,但那个女人很少出现,即使出现了也是以黑纱覆面,而且周围都是重重护卫,站在远处根本看不清。
今天他们终于等到了一个近距离观察宝鼎的机会,而宝鼎偏偏就带着那个黑纱覆面的女子出现了,尤其让人激动的是,张良那个狗屁计策竟然成功了,那个女子还真的被那块蜀锦吸引了,与宝鼎一起走了过来。
老天庇佑赵国,就在宝鼎与那个女子即将走进陷阱的时候,一阵风掀开了女子脸上的黑纱,让他们看清了那张漂亮的面孔,找到了他们日思梦想的公主。
必须救公主,必须阻止张良。要救公主就要劝说张良放弃刺杀,但公主是赵国的最高机密,一旦泄露,让张良知道了,那还叫机密?
宝鼎更不能死了。既然公主就在宝鼎身边,那公主不但因此获得了一个绝佳的栖身之地,更因此获得了一个窃取秦国机密尤其是军事机密的绝佳途径。
两人再度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同意了赵信的意见。
让张良见鬼去吧,我们赵国有了公主这个潜伏在秦国的黑衣率,还管他什么韩国的事,就算这次刺杀关系到韩国的存亡,我们也要坚决破坏。兄弟,对不起了,算你倒霉。长歌一旦拿定了主意,马上行动,他和赵信一前一后,飞一般冲了出去。
西门老爹拿起食案上的酒瓮,一边跟在两人后面跑,一边将酒瓮用力扔向了窗外。
酒瓮飞出了窗户,在空中翻滚。
黑鹰锐士早有准备,看到有东西飞了出来,当即举弩就射。
“有刺客。”曝布大吼一声,“保护公子,退,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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