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的话立刻兑现了,不但又指派了两个太医到王府,还有一位杨夫人低调的踏进了诚王府的府门。
这位杨夫人,虽然现在知道她的人不多,可是四皇子是知道的。
她可是曾经照料过皇帝的乳母,身上有二品诰命。她早已经不在宫中当差,回家中颐养天年了。若不是皇帝的意思,谁请得动她亲自出面?
四皇子知道这一次他是非去不可了。而且,这差事一定得办好。
好在有杨夫人在,四皇子多少也算是放下了心事。
四皇子第二日便离京了,虽然走得仓促,潮生还是尽可能周全的替他收拾了东西。尤其是各种常用的药丸药散,解暑防瘟的更是带了足足的一大包,哪怕四皇子要天天拿这个当饭吃,只怕都够了。
潮生叮嘱了他好些话,总是难以放心。灾后常有疫,这时候的人已经知道以火焚、深埋、石灰还有煮沸这些方式来堵塞传染渠道,但是毕竟卫生环境差,许多手段也很落后。
“放心吧。我会当心的,小顺他们办事也稳妥。你自己保重身子……”
“不用挂心我,把差事办好……能多救些人总是好的,再说,也不能让皇上失望。”
杨夫人就在诚王府住了下来,潮生命人单收拾拾了一个院子给她。
杨夫人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要年轻些,并不是一身老太太的颓唐气。正相反,她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衣裳大方素净,头上只戴了两只白玉如意扁簪,见了潮生也是礼数周全,言辞不卑不亢,几句话一说,潮生不由得起了敬重之心。
皇帝的乳母,可不是人人都当得来的。
更让人意外的是,许婆婆和杨夫人,两人竟然是认识的。
几十年不见,两人的遭际更是天差地远,两人看了对方半天,几乎不敢相认。
潮生倒是很替许婆婆高兴。到了她这个年纪,想见着一个当年的故人可有多不容易啊。
杨夫人和许婆婆互叙别情,几十年的际遇,一句两句怎么说得完?
“真想不到,还有再见面的一天。你既然平安,怎么十来年没个音讯?”
“怕还有人盯着,我一直在奉阳老家,依山而居,一个村子拢共几十户人家,从那里到镇上,山路都要走个一天呢……有时候觉得自己都快成了个野人了,就不停的回想从前的旧事……”许婆婆问:“你呢?你又怎么出的宫?”
杨夫人松懈下来,在老姐妹面前完全不必端着:“太后那个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虽然说我一直伺候皇帝,还伺候过大公主……后来皇上登基,我也跟着进了宫。不过太后总是不放心,就开恩放我出宫荣养了。”
许婆婆理解的点了下头。
太后的娘家没什么人,她的依靠只有儿子,自然希望儿子全心全意的向着自己。可是实情是,太后和皇帝的母子之情是很淡薄的,当年太后又没有亲自抚养儿子,全是杨夫人照料服侍,在皇帝开蒙前,他识的字念的书也是杨夫人教的。对于皇帝来说,杨夫人才更象一个母亲。后来的蔡皇后,也和杨夫人关系不错——太后既看杨夫人不顺眼,又对这个出身高贵的儿媳妇气不顺。
“真是想不到,咱们现在还能见着面……”
“是啊。”杨夫人也十分感慨,还未变得混浊的眼睛望向窗外:“有时候夜半醒来,觉得前头几十年跟做梦一样。苦没少吃,富贵荣华也享过。现在我这结局,算是好的。”
是啊,总算全身而退。
可是话说回来,杨夫人被皇帝又请了来照看潮生,只怕皇帝对她早年和何家的关系也是清楚的。
这就是帝王。
你永远不知道,皇帝对你了解到什么程度。
虽然杨夫人一手将皇帝带大,可是她也越来越看不清摸不透皇帝的想法。
潮生吩咐许婆婆打点了一份儿嫁妆。
春墨一直待在庄子上,齐管事仔细挑拣之后,替她定了一门亲事。男方姓张,家境殷实,人品忠厚,上头父母已经不在,还有一弟一妹。家中有田地买卖,前头曾说过亲,只是不待过门就亡故了,父母又去世,要守孝,一直耽误下来。
春墨似乎对于一切都不在乎了,要嫁什么样的人,对方是个什么条件,她都显得不上心,只说一切听凭府里做主。
潮生替她备的这份儿嫁妆也称得上丰厚了,女人自己有嫁妆,吃穿不靠夫家,说话也要硬气得多。
虽然春墨闹腾过,不让人省心,还弄得送到庵里去幽禁,但是她这个人并没有坏心,起码,她没象曾经的秋砚一样,脸上笑眯眯的,手里就捅刀子。
潮生觉得,象她这样,已经算难得了。
何况就是看在她以前尽心服侍四皇子的情份,也不能随意轻慢的打发了她。
春墨的事好办,可潮生家中那三位客人,因为遇着这样的大风天灾,又一次耽误了回乡的行程。
潮生苦笑着想,这也算是人不留客天留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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